第七十一章真相大白之二姨太的選擇(中)


    二姨太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躊躇該如何開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白沐卿並未焦急,隻是在一邊耐心等待。畢竟,承認自己的‘罪行’是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


    終於,在分分合合多次卻沒見聲音飄出口後,二姨太發話了:“就在她懷最後一胎的時候,我不忍再看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被流逝。於是吩咐了阿碧暗中調換了她的安胎藥。因此,她差點生下了一個女兒。但終究是之前服過太多傷身體的藥,這次是它自己沒緣分,滑掉了。她知道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跑到我這邊來哭著責備我,說我背叛了她。說,較之羅永輝與陳遠晴,她更加痛恨我,對我寒透了心。她說她是將僅存的一點信任托付於我,而我卻摧毀了她的幻滅。當時我不懂,她望向我的,失望和憤怒的眼神,是破滅。即使一瞬間,我知道我錯了,卻已經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


    二姨太歎氣搖頭自責說:“我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替她做了一次自認為是善舉,絕對對的決定。卻殊不知,我就算站在她的位置思考,也永遠成為不了她。因為我不是她,所以根本不可能成為她。用一句話來說,我是受到了傷害,那是先由肉體再傳到內心擴散開來的苦痛;而她是屈辱,是侵犯,一開始就攻及內心和整個精神層麵。這是我永遠體會不了的事。一直以來,我都是用我的悲痛去與她的隱忍劃等號。並不是說孰輕孰重,而是本質不一樣,自然就等同不起來了。”


    二姨太後悔和難堪的坦白,使白沐卿意識到,自己何嚐不是如此呢!忽然心虛了一下,可是人難道不是都是如此過來的嗎?誰能遇見以後的事?誰又能一生不犯錯,不後悔?!


    “正因為六太太那麽明目張膽地去找您對峙,所以羅府才流出那樣的傳聞,說她是因為您的詛咒才頻頻滑胎。因此你們之間的關係就被誤認為是這樣了?”


    “其實這樣也好,反倒不會讓人懷疑。”


    “可是六太太為什麽偏偏挑這個時候反擊呢?忍了十幾年,為的是什麽?”


    “其實這才是我今天想要跟你說的事情,我想也是你最想知道的。”說著,二姨太抬起一隻遊離飄渺的雙眼,靜靜地看著白沐卿,輕啟朱唇:“如果我說,是因為你呢?”


    “我?”


    “嗯,”她沒有絲毫猶豫地重重點頭道:“其實你是契機。導火線是羅永輝的死。”


    “因為一個仇人死了,所以六太太就像趁熱打鐵?”


    “可以這麽說,也可以說不是。”她又搖頭道:“羅永輝的死因我想除了凶手外,嶽秋娥是最清楚的人。而你是她如此做的關鍵。”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她是凶手?”


    “不可能!”二姨太目光炯然堅定,仿佛她是在說一件‘太陽是從東邊升起’般真理一樣的事。


    “就如同你剛才說的一樣,讓自己的雙手沾滿痛恨的人的血,反倒令人厭惡。髒了手,也壞了心情。”


    “也對。按六太太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如此的。再說,如果真想自己動手,十幾年的機會,怎麽可能會拖到現在做!”


    這麽一想,白沐卿才發覺自己一直都被帶入了誤區。猛地恍然大悟,卻沒有再多富餘的時間了。


    “看來你終於想清楚了!”二姨太寬慰道:“我之前就對你說過,可以的話,幫幫她。可是那時的你還不懂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麽不當時就跟我說了這些事呢?何必拖到現在!”白沐卿有點埋怨二姨太讓她兜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語氣中不免有點責備的意味。


    可二姨太卻似乎料到她會是這番神情,不怒反笑道:“時機還未成熟,說了也隻是平白添亂。”


    “您說時機,又說我是關鍵。難不成,我的出現促成了這一切的流動?”


    “也許吧,”二姨太歎道:“打從我知道你是來羅府調查這個案件的時候,我就知道嶽秋娥會利用你去對付陳遠晴。卻低估了你,惹得自己成了你們懷疑的對象。”


    “怎麽利用我去對付陳遠晴?”白沐卿被越說越糊,不免有點焦躁。


    二姨太卻依舊平靜,緩緩開口說:“你不是已經意識到嶽秋娥故意讓你們知道陸琪這個人嗎?那是因為她要以此引出另外一個一直藏在身後的人!”


    “......”


    見白沐卿一臉訝異的驚歎號,二姨太又開口解釋說:“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因為這件事近乎沒有人知道!我猜嶽秋娥也才知道不久。她這次是太過於急躁想引出這條線索讓你們知道,殊不知,你們都是別人棋盤中的一顆棋子!”


    “我隻以為六太太和七姨太之間有著利益交易,卻沒想過七姨太會是本案的一個關鍵?!”白沐卿此時無比後悔道地直搖頭:“如果我當時再留點心的話也許真相早就知道了也不一定!您還是快點跟我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雖然於子霆跟白沐卿說了陸琪殺害羅永輝的動機,但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它的詳細內幕她卻一無所知。


    “那得從十三年前說起了。”二姨太清晰的雙目幽幽地透過殘破的紙窗,望著天際烏雲中透出的一絲微弱的光亮:“那時正是羅永輝為如何將嶽秋娥搶到手而傷腦筋的時候,所以她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當年我已經深居留塵軒好些年了,但對外麵的消息卻並不堵塞。”說到這,二姨太用手輕輕捋了捋幾絲泛白的頭發又張了張嘴。


    她用緩慢的語速,幽幽地一字一句說出了另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傷。而這個,才是促成整條鏈子流動的根源。


    “一天,羅永輝衣服上沾著斑斑點點的鮮血回到了府裏。當時府裏的人嚇得都團團轉。我也因為這個騷動,於是便叫阿碧去外麵探探到底是怎麽回事!而結果讓人寒心。這血正是陸琪當時才隻有十二歲的兄長陸林的血跡!陸林是羅家米行的一個看庫房的臨時工。據說是陸林偷了米行的米剛巧被羅永輝撞見,於是就被一頓暴打。正值羅永輝為嶽秋娥之事煩惱之際,所以當天他下手十分地重,似乎要將這一切的怨氣都發泄在這個瘦小的肩膀上似的。陸林被他打得直吐血。但是在場的幾個工人們誰都不敢上前阻攔。他們以為羅永輝發發氣就可以了,可誰知他打完陸林之後,那個可憐的孩子就再也沒有起來了。”


    “就這樣將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活活打死了?隻因一袋米!”白沐卿聽得整個人連手指的關節都顫抖了起來。


    “對,就隻是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過錯,他把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活活打死了。”


    “那後來呢?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陸家是窮人中的窮人,家裏就兩兄弟相依為命。雖然父母早亡,但是兩個孩子還算懂事,從小就知道怎麽養活自己。再靠鄰裏的一些接濟,日子總算還是勉勉強強可以過活。”二姨太說:“據說那天是因為陸琪生病了,僅有的錢也都用在了藥費上。剛巧米行看管倉庫的工人被辭退了,一時找不到人。沒想到竟然叫一個孩子來做這種事!”


    “因為孩子小,容易從他們手裏克扣工資。卻不想發生了偷米的行為,又恰巧被羅永輝撞見!”


    白沐卿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始末的原因,心裏已經是氣憤到了極致!恨不得攥著拳頭衝到羅永輝的麵前狠狠地修理他一頓!隻可惜,現在的他,即將被泥土掩埋。再無見天日的那一刻。


    “雇傭童工的事是公開的秘密,沒人會管,也不敢管。可是陸林死後,才七歲的陸琪就真的成了孤兒了。他甚至是在懵懵懂懂的情況下被人帶到了陸林的墓碑前才得知自己已經成為孤兒的事實。”


    “羅永輝就什麽懲罰都沒有嗎?”白沐卿使勁地錘了一下桌子叫道。


    可惜二姨太搖了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對於窮人來說,他們的命還沒有一袋米值錢。”


    “可惡!”白沐卿一時心情難平,卻沒有多少時間來抒發她的正義感:“那七姨太...”


    “哼哼~~”二姨太更是無奈地笑道:“世間最難就是一個情字啊!”


    “......”白沐卿無語地消化著這句話的意思,愣愣地輕歎幾個字來:“..懂了。如果我是陸琪的話,也許,我也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出奇淡定地說:“殺害兄長,強取豪奪!他這都是死有餘辜!”


    “其實七姨太並不應該算是第七房。”突然,二姨太悠悠地這麽說道:“她是被迫簽了賣身契給羅永輝的。”


    “賣身契?”白沐卿忽然眼前一亮道:“這個我知道。”她暗淡著神情緩緩地張了張口:“她小名喚玉兒,家裏經營著一家普通的麵館。羅永輝無意間看中了她,於是跟玉兒她爹張口要納她為七姨太。但玉兒她爹不肯,於是羅永輝就暗中使壞,叫人打折了他的腿。老人家從此就沒下過床,不久便去了。賣身契也是期間為老人看病時當做賒的藥費簽了的對吧?”


    二姨太默默地點點頭,眼中還不時露出鄙視的眼神。是人聽了這些都會有作嘔的衝動!


    “陸琪不知道這些嗎?”


    “當時他到外省去了,回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吧。”白沐卿突然同情起陸琪來,一股無法言語的悲傷從她胸口湧了上來。


    於子霆說得對,辦案子,真的不能感情用事。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是在走投無路,情緒負荷的時候才會犯下無法回頭的過錯的。


    可不能因為有一段難言之隱就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這樣,就本末倒置了。


    盡管這樣,白沐卿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同情,同情所有處在無奈之中不堅定的信念。


    白沐卿在神遊,心中情緒波動有點大。這時二姨太的一個疑問將她猛地拉了回來:“我很奇怪,雖說當年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現在查起來可能有點難處。可是不至於你們去查,一點線索都沒有啊!?除非......”


    “我們被人反跟蹤了!”白沐卿猛地站了起來,自己也一個震驚解釋道:“於探長多次跟蹤調查卻都寥寥收場。唯一的解釋隻可能是我們被人家反跟蹤了!陸琪提前就得到通知,所以才能掩飾得如此地完美!”


    “的確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就是凶手。但是到底是誰要這麽做?”


    “不可能是六太太,她就是想要讓我知道這些才引誘我將情報泄給於探長。而六太太如此痛恨的人就隻有一個人,隻有這麽一個人才會這麽做!”


    “陳遠晴?”


    “恐怕還不止她。”白沐卿更正道:“憑她一己之力,還做不到這麽天衣無縫!”


    震驚中沉澱著一份意料之中。


    兩人不覺被這無意間的真相詫異得互瞪著眼。


    惆悵,靜語。不是因為震撼,而是感歎唏噓陳遠晴的城府和心計!


    心思縝密,猶如蛛網。這樣活得,難道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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