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暖又喝了一杯酒,大概是酒勁上湧,眼神有些飄忽。


    “你們圈子裏是不是都嘲笑我?看不起我?”


    向暖暖越問越走心。


    趙沐語咽了咽口水,這還真是不知道怎麽說,關鍵是不清楚向暖暖這性格,能不能接受實話。


    “實話實說。”


    溫煦開口提醒。


    比起善意的虛偽,她覺得向暖暖更需要真話的刺激,讓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趙沐語猶豫著措辭,趙沐思她大概知道了溫煦的意思,率先開口:


    “暖暖,我說實話,你別生氣,你知道沈少身份不一般,帝都沈家太子爺,那是頂尖的存在,找個女人陪伴其實也沒什麽,


    如果單單是因為女伴這單一身份,也沒什麽看不看得起,想爬沈少床的女人不知道多少,隻有你成功了。”


    “可我隻是別人的替身而已,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


    向暖暖苦澀一笑,端起酒杯和趙沐思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趙沐思擺了擺手,說:


    “不是,和替身這個身份沒太大關係,也不是金錢利益問題,我想說的是你自己本身也有問題,暖暖你有沒有反思過自己?”


    “反思哪一方麵?”向暖暖不太明白。


    趙沐思喝了杯酒,直言道:“就是在出席任何場合的時候,是否上得了台麵?是否配得上沈少女伴這個稱呼?是否能夠讓人看得起?”


    靈魂三連問,把向暖暖打懵了,抿著唇說不出來話。


    趙沐思接著說道:“我先說你以前出席各種場合的穿戴,一身素衣,不多加打扮,但每一次身上,都有a貨。


    你可能覺得自己隨意一些沒什麽關係,但你有沒有為沈少考慮過?你身為女伴,代表的可是沈少的臉麵,哪怕你一點墜飾都沒有,也比拿a貨出來撐臉麵強。


    圈子裏因為這件事嘲沈少的人可不少,說他摳,給女伴買假貨,連件像樣的珠寶都不給買,他應該一直沒跟你說過這個問題吧!


    我再說你的性格,你可能很自卑,膽怯畏縮,越唯唯諾諾怕出錯,就越容易出錯,我們之前有過多次碰麵,不是宴會就是酒局,


    其中有三次你打翻了酒,兩次灑了沈少一身,一次灑了唐少一身,哦,還有一次滾燙的茶水,灑在女服務生的手背上,燙出一片水泡……”


    趙沐思掰著手指數著幾次見麵,向暖暖的失誤。


    後者縮著頭,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很多小白花女主人設都這樣,溫煦並不覺得奇怪。


    就像小腦發育不全似的,也不是故意裝出的蠢笨,像茶卻不是真茶。


    趙沐思點到為止,也沒再深說向暖暖,而是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


    “暖暖,我在出事前,是個特大方的人,就看不上扭扭捏捏的,所以很不喜歡你這種性格,但,出了事後,好多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就連我父母都不幫我,


    我就時常自我厭棄,變成了自卑又敏感的人,我沒法跟自己和解,我也變得扭扭捏捏,說實話,我現在也討厭我自己。”


    趙沐思越說越哽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向暖暖聽了趙沐思的話,才意識到自己曾經有多蠢。


    難怪近一年半,沈祈安在正式場合很少帶她,隻有私下好朋友聚會才帶。


    她確實上不得台麵。


    但沈祈安真的一直都沒和她說過這個問題。


    她向暖暖可以不要這個臉,可以被人說,但沈祈安不可以被人那樣說。


    拋開那天他的失態,沈祈安對她真的很好。


    這幾天她恨過他怨他,現在仔細想想,她的問題很大。


    沈祈安供她上學,包了她的吃穿用度,還給她錢,給她昂貴禮物。


    可這些,都讓她無休止的填補了家裏,隻要家裏哭一哭,鬧一鬧,她就妥協了。


    父親拿了錢繼續賭,母親把自己偽裝成了貴婦,妹妹也是一樣,都拿著她用人格尊嚴換來的東西,去炫耀去揮霍。


    而她呢?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昂貴的珠寶首飾包包,她想這些東西不過外物,給了家裏讓家人開心,填補家用,別來找她哭找她鬧,家裏都叫她乖女兒,她竟然覺得挺好。


    她想啊,不過是個包是件衣服,高仿就高仿唄,大家也未必看出,誰會留意一個女伴呢?反正那些人也不可能瞧得起她,怎麽穿都一樣瞧不起。


    她也漸漸迷失了自己,不想努力,不想交際,不想闖蕩,她真把自己當成了沈祈安女朋友。


    想要伺候好他,也開始耍小性子,開始吃醋,學會了作鬧,不再如剛開始那般老實乖巧。


    那天沈祈安主動說想談一談,可她莫名覺得自己特別委屈,執拗著不肯下床去開那個門。


    他應該壓抑了很久怒火,才會在那天忍無可忍的爆發,他本來也不是脾氣很好的人,又喝了許多酒。


    現在想想,她向暖暖有什麽可委屈的呢?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隻是個替身,她有什麽資格管沈祈安的事?


    水果酒一杯接著一杯的下肚。


    向暖暖酒量本來就不好,酒意很快上頭,喝著喝著,她就哭了起來。


    不是小聲啜泣,而是嚎啕大哭的那種,邊哭邊訴說著自己的憋屈。


    讓溫煦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從小我爸媽就說我是喪門星,說我一輩子欠他們,我媽說生我的時候就難產,差點要了她的命,我出生不久,我爸的廠子就破產了,


    後來有了妹妹,他們更不喜歡我,把我送去了江城古鎮的外婆那,一待就是十年,他們一次都沒來看過我,是外婆把我養大,供我學舞蹈和鋼琴。


    17歲那年,我爸賭錢欠債,還不上,被人堵家門口潑紅漆要錢,才想起來我和外婆,把我們從江城古鎮接到了帝都,


    一家五口,擠在40平的小房子裏,他們把外婆的老房子賣掉去還債,一家子靠著外婆手裏的積蓄在帝都生活。


    我沒享受過父愛母愛,在家裏根本沒有我容身之地,我要一邊學習,一邊打工補貼家用,我想讓爸媽喜歡我,認同我,他們想要什麽,妹妹想要什麽,隻要我有,都可以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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