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林傾暖除了去粥棚,就是慈幼院,還抽空將全勝樓給暗中抄了,龍千穆得雲頊吩咐,特意帶了玲瓏閣的人,同古星配合,足足搬了一夜才將全勝樓內的金銀珠寶全部搬空。


    林傾暖將這些財寶分為四份,一份交給江子書,用來做大魏和江夏的糧鹽鐵生意;一份換了大量糧食繼續施粥,還運往了江州一部分;一份留下用來擴大慈幼院,保證正常供給;最後一份,她換成銀票收了起來,充作備用。


    銀子不缺,所有事辦起來都得心應手,慈幼院的地方擴了不少,孩子們的待遇也更好了,她又請了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專門給慈幼院的孩子們講學,孩子們的學習勁頭頓時愈發高了,她去了幾次,聽到的都是書聲琅琅,不絕於耳。


    因為地方大了,她不得不又從災民中雇傭了一部分身強力壯的婦人,聽菱歌的吩咐,充作使喚和打雜。


    而林淺雪自從上次去過以後,總是時不時的跑過去幫忙,時日一久,竟成了慈幼院的常客。


    若說還有一件事值得林傾暖關注,就是周姨娘順利拿到了休書。


    她的身份是妾,除了被休,並沒有資格同林晏和離,所以她隻能讓林晏將她休棄。


    因著林晏最近實在缺銀子,周姨娘拿出了她全部的銀兩,隻求林晏能放過她,林晏見錢眼開,自然什麽條件都同意,所以很是痛快的給了周姨娘一紙休書。


    但林淺雪的事上還是折騰了一些,林晏不是傻子,知道能在林淺雪的親事上再撈一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將林淺雪給周姨娘帶走,最後還是林傾暖出麵,才將事情處理了。


    林淺雪是林晏的女兒,這是不爭的事實,為了一勞永逸,林傾暖破例給了他幾百兩銀子,再加上威逼利誘,終於自林晏手中拿到了一份脫離關係的保證書,至此,林淺雪母女同林晏再無一絲關係。


    林傾暖其實也想到過褚姨娘,但因為同她關係一般,而且聽周姨娘說,褚姨娘並無離開林晏的意思,所以她也沒再多問,隻是後來聽說,林晏揮霍完手裏的銀子後,又將小院賣了,帶著褚姨娘搬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就再沒消息了。


    她既已仁至義盡,其餘的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周氏和林淺雪無安身之地,林傾暖原本要給他們一處鋪子傍身,不想二人卻很幹脆的拒絕了,反而搬去了慈幼院,幫著菱歌照看起那些孩子們,每日忙的腳不沾地。


    林傾暖瞧著周氏能力不錯,心術也正,而且是真心對孩子們好,林淺雪也甚是耐心周到,就讓菱歌將慈幼院的事漸漸移交給周氏管理。


    菱歌是她的丫頭,總是要回來的,之前慈幼院沒有合適的人,如今有了,她也樂的全權交給周氏和林淺雪。


    雲頊最近兩日忙於公務沒來找她,但派了青禹送來了之前她要的蠱書,並一些前朝的古籍,她索性將這些書打包好帶去了寧國府。


    寧老太君好幾日不見她,立刻樂嗬嗬將林文淵和林傾寒也招呼過來,一起用了午膳。


    “外祖母,”林傾暖看了眼二人,向寧老太君溫聲道,“後日是母親的忌日,我想帶著淵兒和寒兒去玉峰住幾日。”


    玉峰就在京郊,是她母親的安葬之地。


    母親臨終前隻有一個願望,不入林家祖墳,隻願孤身長眠玉峰。


    林昭原本不同意,後來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親自做主,才圓了她這個願望。


    她之前就同淵兒私下提過,如今正好同外祖母說一聲。


    聽她提起寧舒依,寧老太君臉上浮起幾分哀傷,歎聲開口,“去吧,你們姐弟三人,好好去陪陪她。”


    林文淵應道,“是!”


    林傾寒小小的臉上滿是難過之色。


    其實她對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母親是因生她難產而亡,她是知道的。


    “對了,外祖母,三舅舅沒說江州那邊的災情怎麽樣了?”林傾暖安撫的摸了摸林傾寒的頭,怕寧老太君太過傷心,連忙岔開話題。


    寧老太君搖搖頭,“這兩日你三舅舅並未寫信回來,倒是之前的回信中說,石大人正在組織人疏通河道,應該不久就能完事。”


    林傾暖點點頭,“石大人素有治水經驗,如此一來,這些百姓也少受些苦。”


    尤其京城這一帶的災民,雖然有每日施粥,可誰不想早日踏上回鄉之路?


    禦書房!


    楚皇盯著禦案上的急報,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吩咐,“將太子喚過來。”


    李尚連忙答應著退下了。


    不多時,雲頊就來了,他的手上,同樣拿著一份急報,有著玲瓏閣特有的標記。


    楚皇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雲頊嗯了一聲,“比你早一點。”


    “那你怎麽看?”楚皇知道玲瓏閣的消息靈通,也沒驚訝。


    他現在最著急的,是如何處理這事?


    這事看似不大,卻是最棘手的,一旦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雲頊沉默了一瞬,“我去一趟吧,現在就動身。”


    “不可,”楚皇一聽立刻反駁,“現在荊江二州事態嚴重,你是太子,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他知道得派人去,但無人可用,考慮無果,這才將雲頊叫過來。


    而雲頊,不在他的考慮之列。


    “父皇覺得還有合適的人嗎?”雲頊神色凝重,“民變不是小事,而且據玲瓏閣探查,民變的隻有荊州。”


    急報的最上方,赫然寫著荊江民變四個大字。


    楚皇猶豫了一瞬,“那也不行,還是換個人去。”


    “換誰去?”雲頊眸光微沉,“民變不同於打仗,重點在撫不再剿,一旦用人不對,恐會釀出更大的事故,況且,”他眼中冷意浮現,“蘭家在荊州的勢力並不小,所以章京才能欺上瞞下,有恃無恐,終致發生民變。”


    見楚皇還在糾結,他的臉色愈發冷然,“父皇難道還不明白?”


    “如今以荊州的形勢,隻有位高權重的人去了才能處理,否則蘭家勢大,其他人去了隻會受其掣肘。”


    “況且章京闖了這麽大的禍,事後安撫百姓,賑濟災民,整修河道,都是重中之重,不可再有失。”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中透著不可忽視的嚴肅。


    楚皇在聽到他那個“再”字,老臉不自覺紅了一下。


    章京是他不顧他的反對,堅持要用的。


    現在,章京果然闖了禍。


    他又何嚐不知現在事態嚴峻,隻是——


    “你傷勢未愈,父皇是擔心你啊!”


    雲頊聞言,極淡的勾了下唇,薄唇微吐,“父皇,兒臣沒那麽弱,你擔心錯地方了。”


    他最應該擔心的是,荊州的民變會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


    而這一場鬧事的背後,又有多少災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楚皇黑臉瞧著他,見他臉上往日的清冷被凝重代替,眉宇間憂國憂民的神色更是讓他微微一震。


    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的雲頊,他忽然覺得有些汗顏。


    “李尚,”他疲憊開口,“宣左右丞相、中書令、中書舍人、侍中、禦史大夫,並六部尚書急速進宮,就說朕有要事宣布。”


    他終究還是妥協了。


    “是!”李尚連忙領命而去。


    不多時,各省部官員就急匆匆趕了過來,一進禦書房,見楚皇臉色陰沉,雲頊也在,頓時都有些揣揣,忐忑的請了安。


    楚皇瞧著這些吃著大楚俸祿,卻大部分都依附於蘭家,隻顧享樂的蛀蟲,愈發氣不打一處來,但想著事態緊急,他不得不壓下怒氣,沉聲開口,“傳朕旨意,著皇太子雲頊,領尚書令,兼撫亂將軍,持尚方寶劍,即刻前往荊州安撫民變,統領荊江兩州諸事,當地所有官員俱聽其調遣,若有違者,可當場斬殺,不必回報。”


    他的話說完,在場官員頓時被驚的不行。


    皇上這個詔令下的也太出乎意料了。


    尚書令?


    還可當場斬殺?


    這可是無上的權利啊!


    還有民變是怎麽回事?


    當然,蘭王和歐陽亭,以及兵部和戶部尚書並不意外。


    這份急報,他們也收到了,隻是還未來得及上報,就被楚皇叫到了禦書房。


    蘭王心裏更是急切,他知道是章京惹的禍,本來打算私下給章京去快信,讓他將那些參與民變的百姓暗中殺了,悄悄將此事壓下去,不想皇上竟然已經知道了。


    他揣揣不安的低著頭,原本不打算說話,隻是聽到尚書令三個字,心裏頓時一跳,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皇上,大楚從太祖始,自來並無尚書令一職,如今讓太子殿下領了尚書令,豈非不合規矩?”


    有了尚書令在,他這個丞相都要聽尚書令的,還有什麽權勢可言?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楚皇的怒意頓時壓製不住,直接拿起禦案上的硯台就向他飛了過去,厲聲怒罵,“混賬,你還有臉提?若不是你舉薦的章京惹出了亂子,朕何須再派太子去荊州?”


    他冷笑一聲,“你還和朕提什麽大楚祖宗、大楚曆來,朕問你,大楚之前有異姓王嗎?你蘭王還不是當的好好的?”


    他忍蘭家夠久了,久到他們以為他真的會一直容忍下去。


    蘭王哪裏受過楚皇如此責罵,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但更多的是心驚肉跳。


    皇上這幾句話,不可謂不重,他幾乎是下意識就跪了下去,顫聲開口,“皇上恕罪!”連砸在身上的硯台都顧不上了。


    楚皇罵完他,也解氣了,又橫掃了一眼其他人,繼續下令,“著劉禦史和於侍郎為太子左右副手,即刻同太子一同前往荊州。”


    見蘭王碰了一鼻子灰,其他人哪裏還敢多言,歐陽亭剛邁出的腳也悄悄收了回來,心裏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搶上說話的機會。


    中書舍人立刻出列應道,“是,微臣馬上擬定詔書。”


    因為事情緊急,所有程序簡辦,不過一個多時辰,雲頊就點了五百人馬,帶著人匆匆出了京城。


    而林傾暖直到第二日,才得知雲頊去了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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