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君出了大門,見不少官兵果然將寧國府圍了起來,頓時便沉了臉色,揚聲問,“怎麽回事?”


    一名將武將模樣的官員立刻上前賠笑回道,“老太君,是這樣的,安王爺奉聖命追查前幾日襲擊寧國府的凶手,因擔心對方再對寧國府不利,便吩咐下官帶人前來,護衛寧國府安全。”


    原來是這樣!


    寧老太君微鬆口氣。


    不過瞧著對方這架勢,她還是有些不大舒服,便委婉拒絕,“安王爺的心意,老身心領了,隻是寧國府自有護衛,就不麻煩大人了,大人還是讓這些官爺退了吧!”


    她不知道這安王爺賣的什麽關子,畢竟兩府現在的關係有些僵,而且雖然明著是護衛,可誰知道是不是暗中行監視一事?


    “老太君,”那名武將有些為難,“可安王爺有命,一定要下官護好寧國府,若是寧國府再出了什麽事,安王爺可是要問罪下官的。”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和官位開玩笑,索性便帶著人將寧國府圍了起來,如此一來,即便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了。


    寧老太君一聽安王下了死命令,神色愈發不好看了,冷聲道,“那便請你回複安王,我寧國府不用他護著。”


    那名武將見寧老太君態度強硬,立刻便不敢再堅持了,隻是想著安王爺的吩咐,又不能不護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傾暖見他還在猶豫,便淡笑開口,“這位大人,您如此將寧國府圍住,知道的是您在保護寧國府,不知道的,還以為寧國府出了什麽事呢,”她又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更何況還牽扯了皇上和安王爺,若是被百姓誤會了什麽,恐怕這罪名,你也擔不起。”


    那名武將細細想了一會兒,頓時反應過來。


    他現在貿然將寧國府圍起來,雖然行的是保護一事,可又何嚐不像是包圍,若是被百姓們誤會皇上要對寧國府下手,那可就說不清了。


    如此一來,他也難逃其責。


    想到此,他額上不由冒出一層冷汗。


    這位小姐說得對。


    百姓們本來就因為前些日子的事對皇上頗為猜忌,他再如此行事,可不給皇上坐實了罪名?


    別說到時候皇上不會饒了他,便是老百姓,也肯定會讓他給寧國府一個交代。


    如此一來,隻怕皇上便是不拿他問罪,也不會輕饒了他。


    想通這一切,他連忙向寧老太君告罪,“老太君息怒,是下官考慮不周,差點讓人誤會了,下官這就將官兵撤了,寧國府既然不需下官護著,那下官便先回去,若是有什麽需要,您再著人去吩咐下官便可。”


    說著,他又轉向林傾暖,由衷感激,“多謝這位小姐提點,下官感激不盡。”


    林傾暖淺笑搖頭,“大人不必客氣,您也是為了寧國府好,隻是將寧國府圍起來,的確是不大合適。”


    自從前幾日發生了那事,寧國府的護衛便加強了許多,玲瓏閣也派了人暗中盯著,更何況,幽冥穀和冷香堡暫時也沒有膽子再來了。


    那名武官諾諾稱是。


    “這位大人的好意,我們寧國府心領了,”寧老太君見他如此說,便也沒有為難他,語氣溫和了許多,“你先將人帶回去吧,若是有人尋釁,大人再來也不晚。”


    “是,下官明白。”那名武官告了罪,連忙喚了一名副官過來,吩咐了幾句。


    那名副官得令,便急匆匆而去,不多時,圍在寧國府周圍的官兵,便都跟著那名武官退了下去。


    寧老太君望著浩浩蕩蕩離去的軍隊,若有所思。


    寧三夫人憂心忡忡,“這安王爺打的什麽算盤?”


    林傾暖笑了笑,“也許他隻是想做給寧國府看吧!”


    示好還是示威,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並不敢明麵上同寧國府為難,畢竟,他當初保證過。


    寧老太君嗯了一聲,“我們先回去。”


    幾人剛要進府,不想一個人卻匆匆趕了過來,急聲道,“三小姐留步。”


    林傾暖詫異回頭,便見劉夫人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來,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急切,“三小姐,你快去救救我們鴻景吧!”


    寧老太君和寧大夫人微微一愣,不解的看著劉夫人。


    劉夫人歉然的向寧老太君行了禮,又向寧大夫人問了好,然後視線繼續望向林傾暖,隱隱透著哀求之意,“三小姐,上次是我不對,可鴻景是無辜的,我也沒有別的法子,禦醫都說他沒救了,我隻能來求你,還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再幫我們鴻景一次吧!”


    想起上次的事,她就後悔不已。


    她這輩子,也隻算計過那麽一次,還是對鴻景的救命恩人。


    尤其知道這林三小姐還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人之後,她就更後悔了。


    可現在,鴻景危在旦夕,她也顧不得那許多,隻能再昧著良心來求三小姐了,隻希望三小姐不要記恨她才是。


    林傾暖聽了劉夫人的話,便知道劉鴻景找到了,她當下不露神色的問道,“劉公子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他忽然失蹤了一段時間,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卻一直昏迷著,怎麽都醒不過來。”劉夫人愁眉苦臉的解釋。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前些日子鴻景忽然性子大變,當時她也沒有多想,不想後來人卻忽然失蹤了,如今找回來卻又成了這樣,怎能不讓她焦急?


    林傾暖聽了她的描述,便轉身向寧老太君道,“外祖母,那我先跟著劉夫人去一趟劉府。”


    她估摸著,劉鴻景醒不來,應該是和梅從安有關。


    寧老太君連忙道,“人命關天,你趕快去看看。”


    劉禦史為官清廉正直,而且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寧老太君不忍看劉府出事,雖然不明白劉夫人說的對不起暖兒是什麽事,可也不能見死不救。


    林傾暖點點頭,便向劉夫人道,“劉夫人,那我們快走吧!”


    劉夫人感激不已,先是向寧老太君道了謝,這才同林傾暖匆匆上了馬車。


    馬車上,劉夫人瞧著林傾暖神色從容平和,似乎並沒有因為上次的事同她生氣。


    她想了想,忐忑開口,“三小姐,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我早就忘了,劉夫人也不必再提起,”林傾暖向他微微一笑,“您也是為了劉公子著想,我理解。


    其實劉夫人的所為不算什麽大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且她現在想要幫雲頊拉攏劉禦史,當然不會同她計較。


    聽林傾暖如此說,劉夫人頓時感動不已,又有些慚愧,“三小姐寬宏大量,我實是不如。”


    老爺知道後也責怪了她,即便鴻景心裏惦記人家,她也不能對人家耍心思。


    如今她也不再奢求什麽了,隻是想著三小姐這般好的女子,是她兒子沒福氣罷了。


    “劉夫人言重了,劉大人和劉夫人的為人,我也一直佩服的緊。”林傾暖由衷開口。


    劉夫人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


    她哪裏當得起。


    到了劉府,劉夫人立刻引著林傾暖到了劉鴻景的房間。


    林傾暖瞧著劉禦史也在,便向他福了福身,“見過劉禦史。”


    劉禦史連忙抬手,“三小姐不必多禮,犬子的病,還要勞煩小姐幫看看。”


    他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隻是想著上次在怡紅樓差點冤枉了人家三小姐,後來夫人還想要撮合人家和鴻景,對人家使了心思,神色便有些愧疚。


    林傾暖點點頭,溫聲道,“我自會力盡所能。”


    說罷,她走到了床邊,見劉鴻景閉著眼,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不由默默歎了口氣。


    這個劉鴻景,真是多災多難,每次都被梅從安算計。


    她拿起他的手臂,將手指搭在他的寸關處停了一會兒,又換了另一個手,重複之前的動作。


    看完了脈,她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和眼瞼,然後向劉禦史道,“麻煩劉大人將他扶起來,看看他後腦有沒有什麽腫塊。”


    劉禦史聞言,連忙上前將劉鴻景扶了起來,然後在他後腦摸索了一會兒,對林傾暖搖頭,“沒有。”


    林傾暖點點頭,她本也沒抱什麽希望。


    若是這麽簡單,那禦醫早就瞧出來了。


    她蹙眉想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桌邊寫下一個方子,遞給劉夫人,“劉夫人,先按這個抓藥,想辦法給劉公子服下,他的傷有些棘手,我回去先研究一番,等有了結果,再來為他治療。”


    聽林傾暖這般說,劉夫人愈發緊張了,“三小姐,鴻景他,他還有救嗎?”


    劉禦史也是一臉擔憂。


    林傾暖向二人安撫的笑了笑,“不會危及生命,隻是我要先找到他昏睡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她暫時還看不出來,想到幾種可能,還要確認後才好用藥。


    劉禦史和劉夫人聞言,又是激動又是憂心,激動的是鴻景不會有生命危險,可他究竟什麽時候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如果沒找到原因,難不成他要一直這麽躺下去?


    瞧見二人的神色,林傾暖連忙寬慰,“劉禦史,劉夫人不必憂心,我一定會將劉公子醫治好的。”


    前世她遇到過不少疑難雜症,最後也都治好了,所以她並不擔心。


    劉禦史和劉夫人頓覺心安,劉夫人感激的看向林傾暖,“還要勞煩三小姐費心。”


    林傾暖淺笑,“劉夫人不必客氣。”


    謝絕了劉夫人的相送,林傾暖帶著菱歌便回了寧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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