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爺!”


    “睡了?”


    “嗯,最近店裏生意特別好,每天都忙到現在才能休息!說是要等你,看是熬不住了!”檀汐望了眼屋裏頭累得沉睡過去的白沐卿捂著嘴輕聲細語道。


    這幾天,白沐卿可真是累壞了。店裏生意太好,有時候也未必是件好事。每天早出晚歸,沒有一刻停歇。這不,剛一回來,倒頭便又昏睡過去了!


    劉左昂頗感疲憊地揉了揉眉間,微點著頭站在門口朝裏探頭望了眼那個滿臉安樣的人兒,嘴角浮起了一絲溫暖的笑意然後轉身吩咐道:“以後叫她別等我了早點睡。”說罷便大步朝樓上走去。


    檀汐默笑著也邁步往自己房間走去,卻在經過樓梯口時迎頭撞上了正跑上來的葛飛,兩人都有點驚訝地停住了腳。


    “怎麽還不睡?”


    “你不也才回來!”帶著不悅的語氣檀汐回問道:“最近都忙些什麽這麽晚回來?”


    “就些破事兒!”葛飛敷衍地回答著搔搔頭臉露難色,竟有絲不好意思:“你這周末有空嗎?”


    “這周末?”檀汐疑惑地搭理葛飛一眼,心裏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話意卻還是故作刁難的神情:“倒是沒什麽特別的事。隻是可能要跟小姐去逛個街什麽的。”


    “哎呀!這哪是什麽要事啊!”這麽一聽,葛飛整個人發光般大步上前,從懷裏掏出兩張小票很不耐煩的模樣,長手啪啪地伸到檀汐的跟前頤指氣使道:“這周末你就把時間空出來!”


    “哼哼~”看穿了葛飛的故作冷酷,檀汐偷笑著接過他手中的電影票,心裏樂得要溢出了花,嘴上卻不冷不熱道:“我看心情吧!”


    說著便迅速轉身連回話的機會也不給葛飛關上了門。


    葛飛憨憨地傻笑著望著那扇冷冰冰的門,心滿意足地三步二回頭,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小眼對目送端著托盤遠去的采玲的億青莫名地一笑,隻讓億青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哢嚓!”


    兩道門同時關上,一時間,公館似乎進入了休眠狀態。靜寂得隻剩下夜的低喘聲。


    隻是在這樣安靜清寧的深夜,還是有一個幽幽的身影,輕輕地敲響了主人房間的門。


    “老爺。”


    劉左昂剛洗漱好正準備休息,卻見吳管家深夜來訪且手上似乎還揣著什麽東西,神色警惕。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手上的東西。


    “什麽事?”


    吳管家也沒做多餘的拐彎抹角,上前便開門見山道:“這是今天早上送來的。”


    “哪裏?”


    “顧家三少爺的宅邸送來的。”


    這話回得很輕,傳到劉左昂耳裏卻顯得異常地刺耳!


    吳管家輕蔑的眼神掃過手中白沐卿的衣物,嘴角冷戾地哼了一聲,陰氣問道:“要如何處理?直接交給檀汐還是......”


    “留下!”


    “......”吳管家戛然而止地詫異望向劉左昂,原本還想說什麽,可此時劉左昂的表情出奇地平靜,夾雜著一觸即發的暴戾和陰冷。這麽多年了,他還能不知道此時主人家的心情?在他麵前是不能擅自自作聰明的,何況是對於這種事情?


    再多說一句就必死無疑!


    “那我出去了。”


    極力忍著為劉左昂感到憤怒的吳管家,半後著身體將白沐卿的衣物放下便悄聲退了出去。走至白沐卿的房間時,還是隱忍著那股不冷靜的衝動,狠狠地摔了一下衣袖,離去了。


    劉左昂冷眼看著桌上冷冰冰的衣物,十指關節“啪啦啪啦”作響,在異常冷寂的夜晚顯得十分狂躁!


    “怎麽,你不喜歡?”


    “不是。”


    夜幕包裹了整片天際,房內,隻是安靜的氣息。


    白沐卿微低著頭,心虛地避開了劉左昂投過來的視線,有絲煩亂:“就是有點不想吃西餐。”


    前幾天才剛在顧煜瀮家吃過了斐元的牛排,現在都還沒將那塊高蛋白消化完,再吃下一塊豈不是作孽?!


    白沐卿自然不敢跟劉左昂這麽說。不是怕,是擔心他多想了!


    “你確定?”劉左昂狐疑地看了眼白沐卿遊離的視線,再次問道:“斐元的牛排就連我都要提早好幾天才能預約到位置,你真不去?”


    “我就想和你吃頓飯而已,吃什麽都無所謂。沒必要跑那麽遠還勞師動眾的!”白沐卿笑著拉過了劉左昂的手倚偎著提議道:“要不這次我們去吃俄羅斯菜怎麽樣?店裏開張也有段時間了,收入還不錯,這次我請客你開車如何?!”


    “俄羅斯菜?”


    “嗯!我知道一家不錯的俄羅斯餐廳,一直想去都沒時間。正好今天你難得有空,我就拜托鍾師傅辛苦一點,放個小假!”


    劉左昂沒有作聲,單眼低望著白沐卿興奮的小臉,若有所思道:“行,聽你!”


    得到回應的白沐卿大腿一拍,隨即就拉著劉左昂往外跑去,這邊還不忘回頭對檀汐喊道:“我們今晚不回來吃了!”


    檀汐欣然地對著蹦跳著遠去的白沐卿揮著手,眼角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吳管家不屑的冷眼。正巧,吳管家轉身,兩人四目相對!


    “吳管家!”


    聞聲,吳管家轉身正視檀汐盛氣淩人的嘴臉:“什麽事檀汐姑娘?”


    檀汐不知為何莫名地憤怒,上前一步就張口質問說:“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你對我家小姐似乎存在什麽偏見!不知道我們是做了什麽讓吳管家你這麽不待見了!”


    這話一出,原本沒打算打開天窗的吳管家猛地抬起了縱橫交錯的眼皮,幽幽地望著檀汐,倆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不明白檀汐姑娘為什麽會這麽說,你似乎誤會了什麽。”


    “誤會?”檀汐冷笑一聲,顯得特別地鄙視:“吳管家一直是快人快語的人,怎麽一被質問就支支吾吾了,還是被言中了,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啊?!”


    檀汐突然的針鋒相對讓本來想要敷衍了事的吳管家一下子上來了氣,一種威嚴被戳的憤感:“你們主仆真的連脾氣也一模一樣!”


    “吳管家有話直說好了,別拐著彎在這裏說小姐的不是!趁現在大家都不在,有什麽話就全攤開來講清楚好了!”


    “那我就直說了!”正是沒處出氣的吳管家冷氣地立聲回道:“你最好管好你家那位小姐,不要以為老爺不說就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了!作為一個下人,應該隨時更正主人的不當言行,免得事情捅破了,惹得自己難堪!”


    “什麽不當言行!?”檀汐“唰”地被這句話點燃了燃爆點憤怒地大聲指責道:“吳管家,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句話你要是讓左爺聽到了我想也不會這麽簡單就過去的!所謂的不當行為,你是哪隻眼睛看到了還是用什麽主觀臆造成的?我家小姐清白得很,你要是不說出個之所以然來,今天我檀汐是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


    “哼!你還理直氣壯了!”藏了一肚子埋怨的吳管家,終於也忍不住了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滿眼輕蔑便開口如是說:“我這把歲數了,可不是活在你這個天真無知肆意無理的年齡!臆造謠言的事你就別隨便扣在我的頭上!白沐卿她自己做過什麽事隻有她自己清楚,就算你是她的心腹也別急著跳出來給她澄清算不清的賬!”


    “我們什麽時候有算不清的......”


    “檀汐姑娘!”檀汐欲想反駁,卻被吳管家陰聲地打斷道:“在這裏,我是主事!老爺想對誰好我沒得話說,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不存在的擺設!公館的瑣事還是我做的主!這一點,我希望你以後能夠銘記在心!還有,”吳管家轉身側頭一記冷笑道:“葛爺是個玩心特別大的人,他說過什麽話,做了什麽事,你就別當真好了。以免誤會了什麽,我怕你姑娘家的,臉上會掛不住!再說,像做我們這一行的人,黑白兩道都要沾邊。不免會留下不安定因素,雖然說現在我們是有頭有臉,不愁溫飽站立於上流之上。可是舔著刀口的日子終究不會有個安寧。我說這話的意思呢,就是想說葛爺不像其他兩位那樣沉穩內斂,懂得審時度勢。他是個聰明的人,卻又不安分。一個人還好,如果有了一個牽絆,那就等於綁了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我們做不了這麽周全,所以隻能選擇性地犧牲。人一旦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就會變得容易分心。為了這個公館,為了爺們的事業,我吳管家選擇了站在那三位的身後而不是最前線,檀汐姑娘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長篇大論一番,已是把檀汐震得失了魂。吳管家句句帶刺戳血地砸在檀汐的心尖上,覺得有什麽東西被撬開了,再也恢複不了了。


    見她臉色已發生變化,吳管家隻是冷笑一聲,開口自己解答道:“人不可以同時有兩個家。對他們來說,我就是家!一個在他們疲憊的時候默默支撐的肩膀,一隻手忙腳亂的時候鎮定的手。我是看著他們三個成長的,不謙虛地說,他們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其中任何一個因為某個人或者是某件事而離開了這一股本來擰緊的繩上。簡而言之,檀汐姑娘的存在會讓葛爺分心,多一份顧慮就多一份危險。我不希望他因為任何東西而落下致命的把柄。一個白沐卿已經夠公館受的了,你和自己主子的性格很像,都是閑不住的麻煩。葛飛不是老爺,他不會想那麽縝密。恕我直言,你們如果繼續這樣糾纏不清的話,你,會害死他!還不如趁一切還在迷霧中的時候,快刀斬亂麻!若真的為他好,就應該選擇放棄。有時候委屈並非壞事!”


    吳管家暢所及言,娓娓道來般的真誠動人。他嗤笑的嘴臉深深地刻在了檀汐倔強隱忍的心上。


    緊緊攥起了拳頭。割舍,並不是勢弱。它需要更大的勇氣,比起迎難而上,更加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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