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道特意在新妻多盤桓了幾個月,調教狗子。


    《你著道兒了》中的路有道為什麽不認識狗子?


    《你著道兒了》和《安能辨我是雌雄》雖然同屬文藝維度,但並不在一個宇宙。路有道隻是到這邊打了個醬油,調教出了一位女弟子,以後就很少再出場了。


    這路有道也喜歡到處串戲。


    狗子連路有道姓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他沒出現在狗子的人物關係裏。


    狗子之所以糊塗到十七歲還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一大半是路有道的功勞。他就是蘇夫人背後的那位高人。路有道後來雖然離開了新妻,但一直在跟蘇夫人通信。


    路有道調教狗子的方式並不是教她讀書,他沒有當狗子的先生。事實上路有道給狗子的第一個人生忠告就是:


    “千萬別聽先生的話。”


    這句忠告導致蘇家一直在給狗子換先生,每一個都是被狗子氣走的。


    路有道所以給出了狗子這句忠告,是因為看到了七歲的狗子寫的一首詩《楊柳詠》。


    那首詩是狗子和鐵城的前一位先生出的命題作文,讓“兄弟”二人以院子裏的楊柳樹為題,作詩一首。鐵城當年十二歲,詩是這麽寫的:


    生來枝幹正,


    風摧也飄萍,


    縱經烈火煉,


    化灰亦作擎。


    路有道大加讚賞,這水平,這豪氣,跟他當年相差無幾,縱然化成灰,也要擎起一片天,擎起這片江山。


    但隨後路有道又歎息了一聲,曆經世事磨難的他,早已心灰意冷。當年的萬丈豪情,已經化成了灰,卻沒能做得了擎。


    這世道,這江山是你能擎得起來的嗎?


    擎啥呀?早點亡了吧,重起爐灶!


    然後路有道看到了狗子的詩:


    生來枝幹正,


    日久變了形,


    本來草木命,


    誰能不隨風?


    七歲的孩子,心境為何如此老態龍鍾?


    這是路有道此時的心境,話說路有道雖然剛剛年過二十,但早已勘破世事,看透了世態炎涼。


    而狗子剛剛七歲,尚未入世,卻已懷出世之心。


    什麽原因?


    因為七歲的狗子讀了太多的書,看了太多王侯將相的傳記,過早看透了人情世故。


    狗子七歲就已經有了路有道二十歲時的境界。


    所以路有道知道,沒有先生配做狗子的先生。


    那時的教育不培養獨立思考能力,思考不得超出先生的思考範圍。先生就是天花板,不能超越,教什麽就是什麽,不接受反駁。他們教給弟子的是什麽,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沒有獨立思考能力。一切都是聖人思考出來的結果。聖人說屎是香的,那屎就是香的。


    萬一聖人錯了呢?死了兩千年了,你跟他算賬去?


    不是萬一,聖人錯的地方多了。那些錯誤被先生們一代一代往下傳,一代一代往下錯。


    按照這種模式,教出的學生隻能是黃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黃眉說你埋汰誰呢?黃鼠狼才沒那麽蠢。


    二郎神說過,能教出比自己強的徒弟,才算是好師傅。


    路有道是什麽人?當然不會遵循那種刻板的模式來培養狗子。而且狗子和路有道不一樣,路有道靠勤奮,狗子靠天分。如果按照傳統方法來培養天才,八成是又傷了一個仲永。


    但是路有道也有一層擔心,他不知道自己調教出來的是一個像他一樣懷有俠義之心的女儒俠,還是一個混世女魔頭。所以想多觀察一下狗子的底色,如果狗子底色不純,他寧可任她埋沒在庸碌中。


    狗子沒有辜負路有道的期望。


    路有道深刻見識過人性,渾身充滿了負能量,他把這些負能量灌輸給了狗子。別的孩子從見到的都是陽光,美好,狗子了解到的全是黑暗、醜陋。


    所以狗子對人性的認識不但遠高於同齡人,甚至比一些成年人的認識還要深刻。她一看到漂亮的鳳和老實木訥的關大點,就知道關大點這一生必會受鳳所累,充滿艱險,說不定會把小命弄丟了。


    可惜的是,她畢竟還是太嫩了,畢竟隻有七歲。對人性的認識比他師父還是差了一個維度。


    狗子的神預言在幾個月後就變成了現實,關大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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