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從地上抓了一把泥,抹了自己一臉,又摘下了六合帽,塞進懷裏,企圖使豬倌兒認不出他來。


    騙子來到豬倌麵前,說:“你這漲得也太快了。”


    豬倌也假裝沒認出他來,“反正也賣不出去,不漲白不漲。”


    “你便宜點我買了。”


    “人家原價三千文一雙。一隻一千五百文。”


    “你這是一隻,配不上對。”


    “反正有人能配上對。”


    “能便宜嗎?”


    豬倌沒便宜,又漲了一百文,變成一千文了。


    一千文也劃算啊,前麵傻妞那隻才賣三十文。等於花了一千零三十文贖回了自己的鞋。騙子牙一咬,腳一跺,拿出了一兩銀子塞進了豬倌兒手裏,“銀子一兩,鞋給我!”


    “你就是為了湊個整啊?”


    在這個宇宙,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騙子拿著那雙鞋匆匆回鞋攤兒去找傻妞,傻妞卻已經走了。


    騙子拎著自己那隻鞋,不會了。


    “就一隻,沒人要。十文錢我收了。”鞋匠說。


    “我三千文買的。這一隻也是花了一兩銀子贖回來的。”


    “湊一對,值三千文,一隻,剛才那人賣三十文,喊了半天都沒賣出去。早知道能碰上你這隻,花一百文我也給他買下來了。”鞋匠也無限懊悔。


    騙子萬分不舍地把那隻鞋賣給了鞋匠,十文錢。誰知離開鞋攤,沒走出多遠,前麵傳來一聲吆喝:


    “單隻鞋子,一千文一隻。”


    騙子定睛一看,除了傻妞還有誰?急忙追了過去:


    “你不是三十文一隻嗎?”


    “我聽說有個賣豬崽的那兒還有一隻,賣了一兩銀子。”


    “……咱商量商量,便宜點賣給我。”


    “一文也不便宜。”


    傻妞口氣十分堅決。騙子咬了咬牙,給了傻妞一兩銀子,贖回了自己那隻鞋,急忙奔回鞋攤。


    來晚了,鞋匠剛把那隻鞋給賣了。


    騙子再傻這會兒也該反應過來了,今天是著了人家的道了,如果到此打住,說不定還能少損失點,但他仍舊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


    “賣給誰了?”


    倒黴有時候也上癮。


    鞋匠沒瞞著騙子,說:“賣給一個小媳婦了。她說要把這隻鞋拿到當鋪那兒賣去。”


    這還不明白嗎?是他打的那個小媳婦跟賣豬崽的聯合起來設的套兒,去了肯定還得上當。


    騙子生動詮釋了什麽叫“被人耍得團團轉。”他都快轉暈了。


    小媳婦拿著他的另一隻鞋在當鋪等他,去不去?


    狗子對人心摸得很透,他打賭騙子一定會去。


    果然,騙子來了,老遠就看見他打過的那個少婦坐在當鋪對麵賣鞋,一張紙牌子上寫著,“單隻鞋子,一千文。”


    騙子掏出了五枚“當十”銅錢,諂媚地笑著走了過去,“嘿嘿,大嫂,剛才跟您開個玩笑,我是來還您錢的。您那包衣服也就能當五十文,給您。”他把錢遞到了少婦手裏,又指了指地上的鞋,“這鞋……”


    “一文也不便宜。”少婦把鞋摟進了懷裏。


    騙子隻好又給了少婦一兩銀子,終於贖回了自己那隻鞋。少婦把鞋遞給他的同時,又遞給了他一張紙條,“一個小少爺給你的。”


    騙子打開那張紙,上麵寫著:“小施懲戒,再不悔改,大刑伺候。”


    “今天算碰上高人了。認栽。”


    最後這一下還是來對了,雖然又多賠了一兩銀子,但鞋還是回來了。


    騙子為了贖回這雙鞋,給了豬倌一兩銀子,給了傻妞一兩銀子,又給少婦一兩銀子,外加五十文。賠大了。


    騙子輸的心服口服。隻是有點奇怪,這是個連環計,計中計,不是老江湖玩不出來,什麽樣的“小少爺”有這本事?


    騙子走後,狗子、小千和傻妞從當鋪裏走了出來。少婦望著手中的那一兩銀子,盡管十分不舍,還是雙手捧給了狗子。


    “你賣的,銀子是你的。”狗子說。


    少婦說:“但鞋是你的。”


    “鞋是那個騙子的。”


    少婦不再推脫,收了銀子,對三人感激涕零。


    狗子又看了看傻妞,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傻妞也賣了一隻鞋,狗子示意她把那一兩銀子給少婦。傻妞假裝沒看懂。


    狗子隻好開口了,“這位兄台,那一兩銀子不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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