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姥爺聽到家丁的匯報,鬆了口氣,“沒找到人,她就該回來了。”


    巧兒姥姥卻更著急了,“她那個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不找到蘇子避是不回來的。快派人去山上找找,狼蟲虎豹那麽多,她一個弱女子,萬一碰上可怎麽得了啊!”


    巧兒姥姥這麽一說,巧兒姥爺鬆掉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傻妞掃描了一下現場眾人的大腦信息,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春苗被休了之後,一直鬧著去找夫君。父母知道蘇子避休了春苗的原因,就把她關了起來。其實春苗的父母是有點怪黃眉的,娶了人家女兒,就不管丈人丈母娘了?神仙連自己嶽父都保護不了?


    春苗數度企圖從家中逃走,一直沒得逞。後來她不逃了,父母以為她死心了,放鬆了警惕,春苗終於抓到了機會,昨天夜裏,趁家人睡熟之際,逃出了家門。


    春苗父母料定她去了小光頭村,派家丁去找。果然,春苗去過蘇家,隻可惜蘇家早沒人了,蘇子避自休了春苗之後,舉家搬離了小光頭村。大宅子送給了村裏的窮人住。春苗四處打聽,沒人知道蘇子避的下落,她隻好離開了小光頭村,現在下落不明。


    肖巧兒也很擔心母親,急切地求傻妞和黃眉幫忙尋找。三人沒現身,黃眉駕起雲頭,帶著傻妞和巧兒朝嵩山而去。


    三人飛臨嵩山上空,隱約一陣哀怨的歌聲從山林裏傳來,歌聲中充滿了傷感,淒涼:


    遠處有座山,


    山上有棵樹


    樹下有個茅草屋


    茅草屋


    天上有朵雲


    慢慢散成霧


    地上的風在追逐


    在追逐


    遠處有座山


    山上有棵樹


    樹下有個茅草屋


    一家人在屋裏住


    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


    這首歌謠名叫《遠處有座山》,誕生的年代十分久遠,具體已不可考,傳說玉帝的妹子瑤姬下凡執行公務,和凡人楊天佑喜結連理,生了三個孩子,其中一個成了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另一個成了沉香他媽三聖母。這首歌謠就是瑤姬傳下來的,她天天唱給自己的三個孩子聽。


    後來玉帝派天兵天將下凡誅殺楊家滿門,楊天佑和大兒子楊蛟死於天兵之手。瑤姬被天兵天將抓走,被玉帝壓在了桃山之下。老二楊戩學了一身法術,欲劈開桃山救出母親,不成想卻因此害死了母親。


    不管楊戩如何祈求,他那貴為天帝的舅舅卻不肯放過她的母親。楊戩怒殺九大金烏,但卻沒能救得了母親。母親卻永遠離開了他。


    母親臨死前再次為楊戩唱起了這首《遠處有座山》,從此這首歌成了二郎神心口永遠的痛,對於他來說,那座山可是桃山,是華山。


    後來二郎神效仿舅舅,把妹妹三聖母壓在了華山之下,但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他調教出了一個外甥,救出了妹妹。


    這首歌自誕生之日起,就伴隨著傷感,伴隨著生死離別,和對美好生活的眷戀和向往。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多少代,這首歌流傳了下來。


    黃眉和巧兒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巧兒經常唱,剛開始唱給黃眉一個人聽,後來唱給孩子們聽,像瑤姬一樣。不同的是,蘇巧兒的曲調委婉,此時這首歌唱出來,卻充滿了傷感、淒涼,唱到結尾處,帶出了一絲哭腔。


    黃眉循著歌聲按下雲頭,隻見潺潺溪水邊,坐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婦。一首歌唱完,兩行眼淚流到了下巴,落進溪水裏。


    傻妞朝少婦指了指,對黃眉說,“你丈母娘。”


    肖巧兒走了過去,還沒到跟前,已經淚流滿麵。


    春苗看到肖巧兒,擦了擦眼淚,“俺哭俺家相公不要俺了,姐姐你哭啥?”


    雖然已為人婦,還生過孩子離過婚,但春苗仍舊稚氣未脫。


    肖巧兒含著淚笑了,“你一個人在這山裏幹什麽?不害怕嗎?”


    春苗沉默了。她找不到夫家人,路過去年和蘇子避郊遊的山溪,觸景生情,唱起了這首歌。以前她也常常唱給蘇子避聽。


    肖巧兒說:“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俺來找俺相公,相公家沒人了。”春苗剛擦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你知道俺家相公在哪兒嗎?他叫蘇子避,以前住在小光頭村。”


    肖巧兒十分心痛,強忍著眼淚問道,“他都不要你了,你還找他幹嘛?”


    春苗沒有回答,擦幹了眼淚,“你不知道他在哪兒就算了,俺自己找。”


    “你上哪兒找?”肖巧兒問道。


    “京城,他一定在京城。”


    “你怎麽知道?”


    “俺相公原本是要考進士的,他一定能考中。中了進士就會做官,俺到京城一定能找到他。”


    “他不要你了,你不恨他嗎?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他是為了俺好!”春苗生氣了,“他是怕連累俺才休了俺。俺相公飽讀詩書,嫉惡如仇,自幼身懷報國之誌,明知道會死,也要以身報國。”


    “但是他休了你啊!在你和國家之間,他選擇了國家。”


    “他心懷家國,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俺不怨他。”


    “真找到了,你不是又受他連累了嗎?你會死的。”


    “俺不怕。就算他死了,俺也要去給他收屍,送他回家。然後,俺陪著他去。”


    肖巧兒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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