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台明白諸葛玘諾的顧慮:“你別但是了,我知道,別告訴你爸!但是,我也有個但是,你自己有點分寸,注意點。”


    前台說著,把東西遞給她,諸葛玘諾接過,還在連聲道謝。


    “408,四樓!”前台補充道。


    “謝謝!”諸葛玘諾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拎著水壺,上樓,按門鈴。


    鄭綺莉開門:“諸葛,你沒登記嗎?”


    諸葛玘諾:“啊?”


    鄭綺莉:“剛剛前台電話打來讓我去登記。”


    諸葛玘諾:“哦,對,我不會。然後下麵說,誰住誰登記。還有,水。”


    鄭綺莉:“那行吧,正平,我去登記。陳辰,你要住這裏嗎?”


    嚴正平:“他住。”


    鄭綺莉:“哦,行,諸葛你把水拿進去。”


    鄭綺莉風風火火地安排,說完就走了。


    諸葛玘諾照做,慢慢挪著步子進了房間,站在房門旁。


    “我要喝可樂。”一走進去就聽見,嚴正平的聲音。


    “你安生點吧,就你……”陳辰有些嫌棄。


    “可樂!”陳辰還沒說完話,嚴正平重複了一遍。


    陳辰和嚴正平待一起久了,知道他的用意,但是拿他沒辦法,接過諸葛玘諾手中的熱水瓶和杯子,放在房間裏的書桌上,然後對她說:“鄭回來之前,你看他一下。”


    “我可以去買。”諸葛玘諾想到要和這個“大魔頭”共處一室,心裏就有點怕,自告奮勇地提議。


    “你知道在哪裏買嗎?”陳辰說著,就離開了,還關上了門,不再給她任何機會。關門的聲音,像是一拳重擊打在諸葛玘諾腦子裏。


    房間裏隻剩她和他。她依舊站在門邊,他側靠在床上,背對著她。她的不安,到了極點。


    “我要喝水!”嚴正平終於說話了。


    “你不是要喝可樂嗎?”怕歸怕,諸葛玘諾嘴上不會示弱。


    “現在就想喝水!你不會怕我吧?”嚴正平聲音裏有笑意。


    諸葛玘諾最經不起激將法。她走進房間,倒了水,為了表示不害怕,她特地把水放到了他的床頭櫃。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這個傷病員,她的視線沒法移開。不是因為其它,隻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她這麽近看因為打架受傷的人。嚴正平在額頭和靠近眼角的地方蒙著紗布。紗布的地方還有血跡滲出。


    沒有紗布的地方也腫的腫,烏青的烏青,臉上看著沒有一塊好肉。


    “果然是你!”他說。


    “救苦救難的就是我啊,是我怎麽了?”諸葛玘諾不明白嚴正平莫名其妙的話,但也一頓回懟。


    嚴正平:“你就喜歡躲在黑暗的地方看戲是吧。”


    諸葛玘諾有點心虛:“你在說什麽?”


    “這都第二次了。”他說。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推他的那一次,她和陳辰躲在黑暗裏的時候,他其實就看見了。


    不過那又怎麽樣,諸葛玘諾不想在這上麵浪費口舌,大膽地開啟了新話題:“今天下午放學時候打的?”


    嚴正平:“哦?你知道?”


    諸葛玘諾:“我不知道。為什麽?”


    “你覺得呢?”嚴正平看著她。


    他的眼受傷了,但不妨礙諸葛玘諾被他看得心慌。


    跟個豬頭一樣,也沒能讓他正經一些。諸葛玘諾覺得她就多此一問。拿出包裏剩下的140元,同樣放在床頭櫃,用水杯壓著:“給綺莉。”


    “喲,小富婆啊!給我們付了房費,還要資助我們?”他笑著說,說完就咳嗽了。


    “你少說兩句吧。”等他平複,她說,“我走了。”


    嚴正平:“你不是要等她回來?”


    “不等了,沒人看,你又死不了。”諸葛玘諾說完就要走。


    “你等等!”嚴正平突然坐起了身。身上的疼痛感,讓他直呲牙。


    “又怎麽了?”諸葛玘諾停住腳步,皺眉。


    “你,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諸葛玘諾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事,像被抓了現行,整個人都蒙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嗬,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坐到第三排的那個位置?”他說。


    她恍然大悟,那時候他就知道了。他那麽做就是為了守株待兔,而她就是那隻兔。


    諸葛玘諾:“我要是不呢?”


    “你可以試試看。”嚴正平說完這句,又回到原來的姿勢躺著。


    被拿捏的滋味,諸葛玘諾一秒也不能再和他相處。直接出門。


    嚴正平笑了,他確定諸葛玘諾是不敢試的。


    正如嚴正平預料的那樣,諸葛玘諾沒膽子不按照他說的做。比起害怕,她更希望時間能修複鄭綺莉和嚴正平之間的裂縫,日久生情嘛!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堅持一段時間而已。


    周一晚上,諸葛玘諾還是去送牛奶。打開抽屜的瞬間,一股陌生感。這抽屜整潔得可怕。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人換位置了。她拿起其中一本書,上麵果然寫著別人的名字。她不想做一個亂翻別人抽屜的人,小心翼翼把書放回原位。


    “同學!”蓋上抽屜蓋的瞬間,一個聲音發出。差點沒把她的三魂七魄嚇出去。


    還好不是老師,這是諸葛玘諾唯一的慶幸。


    來人看清了諸葛玘諾後現實是愣了一下,接著很從容地走進教室,翻開教室最後那排一個座位地蓋子,翻找著東西。


    諸葛玘諾也不敢動,也不敢出聲,想等他走了之後找一下這個該死的嚴正平的座位。


    不一會兒來人就整理出一堆書,臨走前他問:“你不是這個班的吧?”


    諸葛玘諾心想:“我是隔壁班的班長啊,他怎麽會不認識我呢?難道他也不是這個班的?兩個人半斤八兩。”


    但事實就是她確實不是這個班的,又是別人先開口問的,所以隻是能老實承認:“是,我不是這個班的,我是隔壁班的。”


    斷定這個人也不是這個班的,諸葛玘諾故意問:“同學你好,請問一下,你們班嚴正平的座位在哪裏?”


    “嚴正平?”來人停住要走的腳步。


    “嗯!”諸葛玘諾點頭。


    “我也不是他們班的,”來人說,“但是,如果你要找他的座位的話,我剛剛拿書的那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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