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莫驪沒有說什麽,進了羅媽的房間。


    米貝早就站在了黃蒼染的邊上。


    “你早點睡吧!”黃蒼染示意了諸葛玘諾一下。


    她很聽話地轉身回房。


    但是想想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她回到客廳,看見米貝的被子還在沙發上,搬起被子,敲了敲客房的房門。


    黃蒼染開了門:“怎麽?舍不得還是羨慕?”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話:“你在瞎說什麽?”


    黃蒼染:“我在說什麽,你自己知道。”


    諸葛玘諾:“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兩個大男人同床也就罷了,難不成還要同被子?”


    黃蒼染:“怎麽了? 他和鄧箐不也經常睡一張床嗎?”


    “他告訴你的?”諸葛玘諾完全想象不到,他們倆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要好的。


    “怎麽了?”黃蒼染還是這幾個字。雖然時間過去這麽久,但他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小時候的那副欠扁的嘴臉。


    諸葛玘諾吐了一口氣:“沒怎麽!拿去!”


    “你倆好好過,比什麽都強。”她把被子塞給黃蒼染,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關上門。


    “你這麽氣她?”米貝好奇地問。


    “你管這叫氣?”黃蒼染反問。


    “隻有我這樣,她才會沒有負擔。”就在米貝要以為這是他們特有的打情罵俏的方式的時候,黃蒼染做出了解釋,“我們小時候,就是這樣相處的。”


    米貝:“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黃蒼染:“為什麽這麽問?”


    米貝:“雖然我們在廚房裏達成了一致對戰的合作,但我不認為在你心裏我們真的好到了能睡一張床了。”


    黃蒼染:“諸葛玘諾,你不知道嗎?說的出,就做的到,不把你拽過來,難不成真讓你去她房裏睡?”


    米貝:“就這個原因?”


    黃蒼染:“有時候,睡一張床,並不是因為感情有多好不是嗎?”


    米貝沒有回答,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你是不是也有話和我說?”


    “嗬,”米貝笑了,“黃先生真是個聰明又有趣的人。我確實有很多的疑問,有很多的事情想要了解。”


    黃蒼染:“既然在一間房了。你可以問問你想知道的。”


    米貝:“他們的離婚,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黃蒼染:“怎麽不一樣?”


    “或許,在我看來,出軌的人該更加不可理喻些。”米貝在說著他的想法,“可今天這麽一看。在韓莫驪的心裏,還是有她的,這種心裏有她,不是因為她帶著他前妻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她是他孩子的媽媽,就是很單純的,一個男人心裏裝著一個女人的那種有,否則他今天不會坐在這裏。”


    黃蒼染笑了:“你應該沒有當過大渣男。”


    米貝:“怎麽說?”


    黃蒼染:“也可能是你們演員這個職業的緣故吧。應該會有很多機會看到接觸到這種戲碼,有時候為了表現戲劇的衝突,有些情節會被寫得誇張,演員也會表現的非常歇斯底裏;有時候你們會拿到整個人物的故事,用上帝視角,了解到一個出軌的人,究竟能有多錯。”


    “可是,在現實生活中,有些人的演技,實在比你們這些做演員的要好。不單止韓莫驪吧。但是拿韓莫驪來說,他出軌的時候,依然可以扮演好丈夫,出軌的時候,依然是好的老板,生意人。離婚了,依然可以當好爸爸,表現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人身處社會,本身比電視劇裏拍的演的就要複雜很多。”


    “所以他心裏還有她,有什麽奇怪的?”


    “如你所猜想的,他們的離婚,不是因為他心裏沒有她,厭倦了她。也從來不是因為他不愛她了。”


    米貝:“所以,是因為這種有,這種愛不是獨一無二的,他心裏有她的同時,還有別的女人。對這樣的不忠貞,她絕對不能忍受。這才是他們離婚的根本原因?”


    黃蒼染:“看來,或許你有些了解女人,但還是不夠了解她。”


    不等米貝問,黃蒼染繼續說:“可能你接觸的很多女性,會反抗的女性,會有這樣的,對愛情的絕對純粹的追求。但那不是諸葛玘諾。”


    “除了覺得她前夫對她念念不忘,你還有沒有覺得,她對韓莫驪其實也有些縱容?”


    米貝還是笑,這個笑代表認同。


    黃蒼染:“她其實,該恨他的,不是嗎?”


    黃蒼染的話,讓米貝想起了他和諸葛玘諾談起離婚的事,他開口:“她和我提起過,那時候,她就說,她不恨她的前夫。”


    黃蒼染:“你有沒有想過,雖然是韓莫驪出軌導致的離婚,但這隻能是導火索,根本原因是因為她不愛他了,或許,她根本沒愛過他?不恨是因為不愛,不愛又哪來的恨呢?愛和恨本事就是很極致的情感,是極致的兩端。”


    “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對韓莫驪的,不是縱容,可能是她心裏的虧欠,也可能是發自內心的漠視。”


    米貝還是第一次聽說,被出軌的還要虧欠出軌的,被出軌的還可以無動於衷。


    黃蒼染:“很難理解對不對?但這就是諸葛玘諾。我想離婚讓她最難過的,不是失去了一個男人,一個老公。會讓她難過的,是她回不來的青春,是不能給誠誠昕昕一個完整的家,這才是諸葛玘諾。”


    米貝聽得很認真,黃蒼染在和他說一個他用眼睛看不到的諸葛玘諾。


    “妥妥的大女主。”他發誓,他這是誇獎。


    因為這個他用眼睛看不到的她,讓她在他的心裏,更完整,更立體了。他很想問黃蒼染,為什麽能知道這麽多,或者問他還知道些什麽,但他沒有問出口。


    前者,不用問,他們有“小時候”,或許黃蒼染對現在的諸葛玘諾的認知不足夠準確,但確實也有相似之處,對此,大可不必爭論。


    後者,他都已經說了這麽多了,隻要他還想說,一定會說,他不想說的,問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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