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無份!


    這四個字的確是她早就給自己和米貝下好的定義,批好的結局。


    她微微抬起頭,深呼吸,又閉上眼,低頭,笑了。如釋重負。


    她睜開眼,看著她,笑著說:“謝謝你,對我說這些。”


    米貝也笑了:“又謝謝?再謝謝要還不完了。這摩天輪坐的,是不是比你想的要輕鬆些?”


    “既然說了,就再明白些。有緣無份的意思是,我不會逼著你要一個結果了。今天以後,我會保持好距離。


    諸葛玘諾在醞釀該說些什麽,轉頭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開闊,整個遊樂園盡收眼底。


    摩天輪到達頂點的那一刻,煙花升空。驚雷般的巨響,劃破長空。五彩斑斕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與城堡上的燈光秀相互呼應,有一種無與倫比的浪漫。


    “好看嗎?”米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已經從她的對麵,坐到了她的身邊,兩人的肩膀不經意間輕輕碰觸,諸葛玘諾沒有躲開。


    “好看!”她回答。


    她想要的,他終是給了她。比如一個她猶豫不能做出的決定,比如一場她隨口一說的煙花秀。


    她在看著煙花,米貝則輕輕靠在了她的肩上。


    她一怔。


    他說:“你剛才說謝謝我,就讓我靠一下作為感謝吧!”


    可是,說好的保持距離呢?


    諸葛玘諾隨即又反應過來,是了,他說的是“今天以後”。


    既然是今天以後……


    她微微坐直了些身體,去迎合身高差,好讓他靠得更舒適些,然後又微微側頭靠近他的。


    米貝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想要伸過去握住她的手,但最終還是控製住了。


    煙花的形狀各異,在轟轟烈烈盛開又敗落,歡呼聲尖叫聲,哪怕在摩天輪的最高處,也能依稀聽見。


    隻是在諸葛玘諾的眼裏,每一個煙花都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催人淚下的悲劇結尾愛情故事。隻開花,不結果。始於轟轟烈烈,過程異常的絢爛美麗,卻在無聲中湮滅。


    就像她和米貝有關愛情的最後,會在這剩餘的半圈摩天輪中,安靜地度過。此刻的摩天輪,就像是一個另外開辟的空間,給他們時間享受最後的親近。


    下了摩天輪。兩人都看不出任何異常。還是可以輕鬆地說話。


    出了遊樂場,將她送回酒店樓下。


    “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米貝說。


    “這麽晚了,又像上次一樣,現在就走?”諸葛玘諾想說的挽留最終變成了問句,“行李呢?”


    “也和上次一樣。”他說,“你上去吧,我看著你走。對了,我想要一個‘再見抱抱’。”


    “我不要!”她拒絕。


    他抬到半空的手,僵硬住。她把他的手摁下:“我送你去機場。”


    “上次我就想送你的,可是不行。這次,小家夥們不在,我也沒什麽事。這次,我送你!”


    好像是怕米貝拒絕,她解釋了,而且,語氣堅定。


    “好!”米貝說著牽起她的手,“今天還沒過完。”


    諸葛玘諾默許。


    到機場的時候,米貝登機的時間已經到了。諸葛玘諾這才明白過來,他幾乎是利用了所有可能的時間,陪她玩到最後。


    “這下,真的要走了。”他張開雙臂,“再見抱抱。”


    諸葛玘諾迎上去,抱住他,緊緊地抱住。


    米貝笑了,隻有這樣,在最後時刻,她才會主動,才敢表達出一些真情實感來。他也回應著她。這個擁抱,等了太久,來得太晚。


    機場的廣播再次播報。他們將彼此分開。米貝又在她額頭上蜻蜓點水了一下。


    “進階版的再見抱抱!”他還解釋。


    接著又退後一步,向她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她還沒有說再見。她呼吸突然急促,鼻子發酸,全身發麻,好像所有的細胞都在問她一個問題:“你猜,如果,現在上去,從背後抱住他,會怎樣?”


    諸葛玘諾忍不住向前邁了一小步。


    米貝往前走著,他在猜此刻的諸葛玘諾會如何。他希望她和自己一樣,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樣,他才能更安心些。但他更希望,她還在原地,這樣,起碼可以又一次證明,自己在她心裏,還是占據著一定位置的。


    他駐足。低頭看看手表。


    她看見駐足的他,屏息。


    他回頭,她還在原地。


    他根本控製不住,跑回去,跑回到她麵前。


    “怎麽了?”她還是很生硬地問了一句,眼眶卻驟然紅了。


    米貝笑著說:“我想起來,你剛才,還多說了句謝謝。證明你又欠著我些什麽,那現在還。”


    彼此凝視了許久,眼神交織著千絲萬縷的情感。


    “怎麽還?”諸葛玘諾承認,她麵對此刻的米貝,毫無招架之力。


    米貝緩緩伸出手,輕捧起諸葛玘諾的臉龐,她琥珀色的眼眸被周圍的血絲包圍著,淚光附上了一層晶瑩,在破碎中,有一絲妖冶之感。


    他漸漸湊近,輕聲說:“這樣還!”


    他的唇附上她的唇,輕柔而深沉,好像兩顆心觸碰在一起,他們交換著呼吸,交換著眷戀與不舍和遺憾。


    他突然加重了力道,一隻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她配合著微微踮起腳尖,感受他的熱烈和纏綿。他們盡情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氣息,將心中所有,都傾注於此。


    每一秒都顯得那麽珍貴。時間也舍不得快走。


    唇分之際,兩人的眼角都閃爍著淚光,卻都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這樣才算還清了。還有,這身行頭的債,也還清了。我把你還給你。”


    米貝說完舉起手臂,諸葛玘諾看向手腕上手表的指針。


    指針剛好要到12點,她懂他的意思,今天還沒過完,那個吻,是最後的任性,也是最後的放縱。


    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米貝又一次退後,轉身。同樣的頭也不回。同樣的,她沒有機會說再見。


    不一會兒,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米貝。她有些不敢相信,看著他的背影,右手舉著電話放在耳邊。


    米貝:“喂!”


    諸葛玘諾:“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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