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來什麽。


    “班長,你來幫我拍一下照。”方向走過來說。


    “不要。”諸葛玘諾拒絕,“你去找她們呀,你們拍得這麽熱鬧。”


    “拍下嘛。”方向還帶了點哀求。


    “至於嗎?”諸葛玘諾笑笑,還真是拿她沒辦法,“手機拿來!”


    這一下,她可忙碌起來了,跟著方向各種幫她和老師拍合照。這還不算,方向自己拍完了也都要要求給諸葛玘諾和老師們拍一下合照。這當著老師的麵,也不能拒絕不是嘛。她也很積極地配合。


    隻是到了葉明遠這裏,她就配合不了一點了。


    給方向拍完了,她就準備抬腳走人。雖然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今日的見麵已經讓她明白,在她還心裏對葉明遠的不同那麽明顯。剛剛已經看夠了,想到要和他拍照,諸葛玘諾慌到不行,這照片不拍也罷。


    “來呀,你還沒跟你男神合影呢,手機拿來。”方向可沒心思管這些。


    諸葛玘諾本打算蒙混過關,被這麽直接點名,隻能隨意找了個借口:“對對對,換來換去的,我都糊塗了。”


    不知道腳是怎麽工作的,就這麽的站到了葉明遠的椅子旁邊。


    她拘謹萬分。


    “蹲下來點。”方向喊道。


    諸葛玘諾已經緊張到腦子裏一片空白。方向一喊,沒有想那麽多,隻想快點結束這場麵,聽話地一俯身。完全掌握不好距離,有點太近了。她頭的高度幾乎要和葉明遠的持平了。


    而這個位置,仿佛被葉明遠的氣場輻射到,她實在堅持不了一秒。


    “好了嗎?”她立刻直起身子問。


    “哪能這麽快的?”方向嫌棄著,“剛調整好,剛按下去,我看看拍到沒。”


    說完,她翻看起她的拍照成果,看著手機裏的照片評價:“這麽快,都模糊了。一點沒拍到,難得跟男神拍照,趕緊的,再來一張!”


    諸葛玘諾剛想說算了,這麽近的距離,她承受不住第二次。


    “要不,”葉明遠首先開口,“我站起來吧!”


    說完就開始起身。


    諸葛玘諾想拒絕,還在想怎麽拒絕,葉明遠已經移好凳子站在她身邊。


    盡管可能有還有四五十公分的距離,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倆這是多陌生啊。班長,靠近點。”方向還在指揮拍照。


    諸葛玘諾的心已經慌成一團。結婚這麽多年,她沒想到,在麵對葉明遠的時候,居然還是有那種少女的緊張和羞澀。


    “這高中時期,他是給我留下了多少陰影啊。盡管是男神老師,但讀書的時候也沒發現有這麽誇張啊?”諸葛玘諾腦子裏想著,耳朵裏聽到方向的指揮。她慌亂地靠近,身體像失控了一樣,幅度過大,一不小心踩到葉明遠的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少點意外都不行。


    諸葛玘諾簡直覺得腦袋要炸裂了,生生抑製住俯身幫葉明遠擦鞋的衝動,一直躬身道歉,顯得十分手足無措。


    葉明遠一手扶著她的手肘,一手在她眼前擺擺:“沒事沒事,別緊張。”


    他安慰著。


    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麽樣的距離,怎麽樣的表情,兩個人拍了怎麽樣的照片。


    方向把手機還給諸葛玘諾。出於禮儀她拿著手機給葉明遠看。可能是身高的問題,她拿得高度不夠,葉明遠俯身靠近手機看照片。


    這一俯身,離諸葛玘諾又近了許多,淡淡的煙草味撲鼻而來,她局促又緊繃,甚至不敢呼吸。


    “可以,挺好的。”葉明遠看完直起身說道。


    “好嗎?我這表情僵硬的!”諸葛玘諾看著照片微微皺眉。


    “還臉紅呢?酒真喝多了?”葉明遠的聲音。


    “沒有,我沒喝多。”諸葛玘諾條件反射般否定道。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喝酒不臉紅,這個臉紅一定是出於害羞。


    繼而似乎已意識到什麽,馬上改口:“不是,我是說,應該沒喝多,但可能是喝多了。”


    這種掉鏈子的回答,諸葛玘諾說完都想都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隻是葉明遠似乎也沒有很在意,隻是笑笑:“別喝太多,喝多了對身體也不好。等下我們老師可能就先走了。”


    聽到他要先走,諸葛玘諾收起心裏的九九,拿出了同學會召集人的態度:“這麽早走嗎?不多待會兒?”


    “別拿出勸酒的架勢。”這種突然官方的改變沒逃過葉明遠的眼睛,“我看你們還沒盡興,我們後麵就不摻和了。省得你們放不開玩。”


    不等諸葛玘諾說什麽,葉明遠繼續問:“這些年,應該過得挺好的吧!”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不知為何,有一股暖流從諸葛玘諾的心底湧起,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挺好的!”


    想用同樣的問題問葉明遠……


    “葉老師,我們來拍照。”


    聲音來的很及時。瞬間打斷了諸葛玘諾洶湧的情緒,讓她終究是忍住了些什麽。想問的話也留在了嘴邊。


    雖然諸葛玘諾還想挽留葉明遠一會兒,或者就和他這麽平靜的多待一會兒,就和讀書時一樣。但是,似乎她已經霸占了他太多時間了。


    對於這麽多年的求而不見,這幾分鍾已經是奢侈。


    大家笑著鬧著,像是回到了高中那個年代。諸葛玘諾沒有圍著哪個老師,隻是在一旁看著,時不時鼓掌,時不時捧腹。


    “隻不過是看看男神老師,看看帥哥而已。”這麽想著,應該也有些酒精的作用,諸葛玘諾看著周旋在各種牌照裏的葉明遠的眼神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宴席終會散場。諸葛玘諾的這種快樂並沒有持續很久。如葉明遠所言,老師們也很快就走了。


    看著葉明遠的揮手告別,她也微笑著說再見。剛才足夠近了,諸葛玘諾深知,那已經是他們可以有的最近的距離了,她會恪守好一切本分,不會再有其它。就像完成了什麽心願,她相信,今天的見麵,足夠讓自己不再夢見他。


    可能是剛剛的心緒過於起伏,在老師們走了以後諸葛玘諾突然覺得這個同學會索然無味。確切的說是葉明遠的離開讓她索然無味。


    這個班級裏,曾經和她有過千絲萬縷糾葛的楊珞廷,那些酒後才顯露出來的到現在明顯對她還有白月光濾鏡的各種關注,所有的這些還比不上葉明遠一個眼神。這四五十號人的相聚,在這一刻也抵不上一個葉明遠。


    因為葉明遠,是大家的男神老師,更是她的白月光啊!


    這麽多年,她承認,在這一刻,她的心開了一個小差。


    不過,又如何呢?


    不過是多年前那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情愫罷了,連喜歡都沒有,連暗戀都不算。今天,她也隻是在他在的時間裏多看了微不可察的幾眼而已。


    走出這個門以後,他還是英俊瀟灑的男神老師,她還是兩個孩子的好媽媽,一個賢惠的好妻子。他們彼此都還要重新回去麵對各自的生活。


    而她這一刻的秘密,永遠不會為人所知。


    她和他的生活,本就是平行線。這以後,她和他,再不會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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