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


    終於,在晚上八點的時候,他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


    “是遲寂……我們是……”


    那頭的介紹還沒說完,遲寂就忍不住插聲打斷“是找到人了嗎?”


    “對的,這邊有兩個人,我們已經將人送進醫院……。”


    後麵的話遲寂沒心思再聽,連話中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到,隻聽到醫院兩字。


    少年手指微顫的掛了電話 ,整個人又驚又恐,母親本就心髒不好 ,要是再出什麽事,他不敢想。


    急衝衝的 ,遲寂打車去了醫院。


    天色漸晚 ,暮雪泛白,街道和醫院的人並不多。


    問了查房護士。


    遲寂手忙腳亂的直衝衝的往二樓跑,一路上衝的急,他出了不少汗。


    帶喘平複間 ,他推開病房門。


    “媽”字還沒叫出聲來,就被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


    不是他媽還能是誰。


    “媽,你沒事。”遲寂喘了幾口,重新確認母親是真的沒事,不安的心才稍放下來。


    “沒事。”蘇溪壓著聲,仔細聽還能聽出幾分抽噎。“別吵到傾傾休息,她剛睡著。”


    “傾傾。”遲寂一愣。順著母親的方向看向床沿。


    白色木棉被下赫然躺著一個人。


    女孩側躺著,極致慘白的巴掌臉蛋陷進白色枕套間,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白一些。往常那張勾魂的眼睛閉著,再無那副柔靜模樣。


    蘇溪靜靜看著,越看越心疼,似控製不住的又抹了把眼淚。“我對不起傾傾。”


    足足看了幾秒,遲寂才回神。


    由起初的難以置信,但後麵心口略悶的痛意。


    遲寂眉頭稍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跟她說過,要乖。


    “媽 ,到底是怎麽回事?”


    遲寂邊問邊走到床沿,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女孩蓋到胸口的棉被往上扯了不少 ,遮住脖子。


    “今天你跟傾傾起的都晚,我一個人待著煩,就準備去門口曬會太陽,然後就遇到一個找不到家的小朋友,他哭的很可憐,然後我就想把他送回家,然後我不知道轉到哪了?就回不來了。”


    遲寂靜靜聽著,母親有點路癡這點他是知道的。


    助人這點也確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整個事情下來,好像並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但不知為何,遲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


    毫無理頭的。無緣無故的。


    好像從頭到尾有人扯著一根線,在高處掌控他。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遲寂自己也說不清。


    還沒來的及細想,他就將這個念頭拋出腦後。


    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媽,然後呢?”


    蘇溪又抹了幾把淚,少年走到母親身後,動作輕緩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


    “然後我就走不出來了,一個人呆在原地不敢動。再然後我就聽到了傾傾的聲音,尋著聲音,她找到了我,但我太沒用了, 沒走幾步,就感覺心口不舒服,傾傾一直扶著我,但那地方路本來寂狹窄,一不小心,她就摔下去了,後背都是傷,流了好多血。”


    蘇溪越說臉上的淚掉的越凶。


    遲寂不太會安慰人,“媽,沒事的,我會解決的。”


    被兒子說了一大通,又確定夜傾是真的沒別的問題後,蘇溪才回去。


    晚上十點的時候,病房間隻剩下她們兩人。


    遲寂坐在凳子上,淡淡看著。有些出神。


    兩盞燈被他關了一盞。光線稍暗。


    “哥哥。”一道輕緩柔啞的聲音響在喉口,在寂靜的屋內很明顯。


    “醒了。”遲寂快速回神,看向小姑娘那雙水晶般剔透的眼,此刻眼尾處的微紅更顯。


    夜傾下意識動了動身子,大小姐也屬實沒想到犧牲有這麽大。


    整個人當時直接摔下去,不用看 她都知道當時有多慘不忍睹。


    劇烈如針紮的痛意,讓一向不怕疼的大小姐下意識皺了皺眉。


    痛呼出聲。


    “很疼?”


    “嗯。”夜傾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這個點藥勁剛下去,後背的傷被她剛的動作扯著,越來越疼。一瞬間 ,夜傾疼的想哭 。


    是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真的想哭 ,被疼哭的 。


    大小姐咬咬牙 ,沒忍住,清淚一顆顆順著睫毛融進白色枕套。


    最後化為烏有。


    遲寂看到她這副模樣,心口疼了疼,動作慌張的從椅子上起身,直衝衝往外跑“我去給你叫醫生。”


    “沒什麽大問題,剛醒來都這樣,你可以將病人扶起來,側靠著,估計會好點。”白大褂醫生仔細看了會,給出解釋。


    遲寂語氣稍急的應了聲。


    送走醫生,又看了眼側躺著的小姑娘眼眶紅紅的模樣,難言的感覺升上來。


    最後歸結為一個答案,他不想讓她疼。


    默了瞬,遲寂開口。“要起來嗎?”


    女孩順著聲看過去。似懂非懂的看著他。


    “起來靠著我,估計會好點。”


    “真的嗎?”


    “嗯。試試吧!”


    他如捧著琉璃珠一般動作輕緩的將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


    “有沒有好點。”


    女孩搖搖頭。


    聞言,遲寂眉頭皺的更深。再想該怎麽緩解她的痛意。


    就又聽到她說。


    “哥哥幫我吹吹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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