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有些惱 。


    第一次在一幅畫上浪費這麽長時間。


    對象還是他。


    她越看越煩,心口莫名起伏的有些快,是被氣的。


    下一刻。


    “刺啦”一聲,她抬手一把將畫紙扯下,撕的粉碎。


    指尖因為興奮顫的厲害。


    眸中閃著細碎的光芒。混雜著初升的朝陽 ,耀眼到近乎奪目。


    紙片碎渣灑落一地,少年精致的五官分崩離析,再無平整。


    她起身抬腳踩過去,


    既然沒法讓他不完美,那就毀了。


    遲寂今天晚上難得失眠了,側眸看向窗外初升的暖陽,如深海般墨黑的瞳孔才閉上。


    半分鍾後,又無奈睜開。


    他暗罵一句。


    艸,被一個小姑娘氣失眠了。


    偏偏他一個大男人,還沒辦法討回去。


    隻能自認倒黴。


    所以,惹誰都別惹女人, 尤其是漂亮女人。


    在床上又躺了半個小時,還是一絲困意都沒,他幹脆直接起來。


    開門的動作很輕,怕驚到隔壁熟睡的母親。


    簡單收拾一下,進了廚房。


    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


    纖細瘦弱的身影正在忙碌。


    廚房不大,但好在幹淨整潔。


    “媽,怎麽不多睡會?”


    “年紀大了,不困。”女人搖搖頭,單薄的身軀都跟著發顫 。


    遲寂點點頭。站在門口,沒進去幫忙。


    母親是一個很敏感的人 ,若是什麽都不讓她做,她會多想。


    “小寂,你去玩會。早飯等會就好了。”


    “好。”


    約莫二十分鍾後遲母才將飯菜端上。


    母子兩人坐在不大的客廳,也算溫馨。


    在母親麵前,遲寂不善言辭,垂著頭吃菜。


    模樣斯文端雅。


    突然,一道微小的抽泣聲響起,他一驚,順勢抬頭。


    果不其然,母親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淚痕道道。


    “媽,是心口又疼了?”遲寂放下筷子起身。蹲到女人身邊。


    “不是。”蘇溪抽出紙開始擦淚 ,搖搖頭,“小寂,你快吃飯吧!不用管我?”


    “到底怎麽了?”遲寂追問 。


    蘇溪抬眼,看著兒子眼底的烏青淚珠掉的越發厲害。


    但她知道兒子的性子。


    不問出個一二三,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不定真的要帶著她去醫院檢查。


    “小寂,媽就是心疼你,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過的這麽苦 。”


    遲寂俊眉微斂,唇瓣輕抿 ,在女人又一顆淚砸下來的瞬間。


    他動作輕柔的給她擦拭,聲音又溫又啞“我不覺得苦。媽。”


    相反他很感激她,她在最困難的時候沒有丟下他。


    盡管有些事情兩人都心知肚明。


    但都沒有捅破。


    *


    時間一晃過了一個月。


    從那次羞辱他之後,夜傾沒有再見過遲寂,他像是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且消失的一幹二淨。


    夜傾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兩人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起初幾天,夜傾還會想起他高傲的黑眸,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想起他的次數基本為零。


    初晨 ,暖陽。


    大小姐睡到自然醒,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很暖。


    她洗漱完下了二樓。


    去了客廳。


    但——難得有些反常,她那個傻弟弟的表情與平常不太一樣。


    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就連桌子上的早餐都沒動。


    看到來人。


    夜肆抿唇,聲音微顫,還帶著一絲委屈無措。


    猶豫許久,低聲喚了一聲。


    “姐。”


    “嗯?”夜傾走到桌子邊坐下,開始吃早餐。


    可能是腦子不太正常的緣故,所以,夜傾對自己的儀容儀表格外注重。


    一切破壞她外表純澈模樣的事 ,她都不會做。


    夜肆像找到主心骨了一般,拉過椅子,坐到他姐身邊。


    往日熾熱放縱的眼此刻帶著懼感。


    放在腿側的手顫個不停,隱隱可見泛白冷意。


    “怎麽了?肆肆”。


    “姐,我……我……。”他說的斷斷續續,夜傾有些惱。


    “到底怎麽了,肆肆。”她轉頭,杏眸含水,卷曲的睫毛翕動撲閃,


    “你不告訴姐姐,姐姐沒有辦法幫你,知道嗎?”


    她聲音蠱惑 ,仿佛真是一個循循善誘的知心姐姐。


    夜肆“哇”的一聲尖叫出聲


    一把扯住夜傾的白色裙角,像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姐,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嗯?”巨大的震驚讓夜傾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星眸困惑流露。“你說什麽?”


    “姐,我殺人了。”


    “殺人了啊。”她語氣平緩柔和,又重複了一遍,眸中淡然 。


    一絲漣漪都沒泛。


    接著,她又循循善誘的啟唇,粉唇如初春的桃花,瑰豔奪目。


    “殺誰了?告訴姐姐,姐姐會幫你的。”


    “姐,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我都……都拒絕柳如煙了,卻沒想到她會自殺。”


    “自殺?”


    “對,她最近又找我複合,我肯定不吃回頭草啊,我就咒罵了她幾句,我沒想到她自殺了。現在還在醫院,姐,你說我會不會坐牢啊,我還沒成年,我害怕。”


    夜傾唇瓣微抿,眉眼間露出點失望。


    自殺啊,不是肆肆殺的。


    她歎了口氣,看來她的計劃實行不了了啊。


    有點可惜。


    隻能等下次了。


    “姐,你說我該怎麽辦?我不敢告訴爸媽,我怕他們把我送到牢裏。”


    “不會的,肆肆。姐姐說過會幫你的。”


    “嗯 ,我就知道姐,你會幫我的。 ”他默了一秒,又繼續開口“那……姐……我該怎麽做?”


    夜傾將切麵包的刀推過去,垂眸啟唇,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等會姐姐跟你一起去醫院,我們將她徹底弄死吧!”


    夜肆“……。”


    柳如煙那樣的人,夜傾見第一麵的時候就很清楚她的秉性。


    永遠以自己獲益最大為出發點的人,不會做出自殺的行徑。


    所以……她這一出,很明顯是故意為之。


    雖然,是她猜測,但夜傾有信心她猜的不會出錯。


    聽了他姐恐嚇般的獨特安慰,夜大少爺反而沒那麽怕了。


    吃過早飯之後,兩人去了醫院。


    夜肆臨走的時候,仔細盯著他姐看了許久,確定他姐沒帶刀,他才安心。


    醫院內消毒水濃重,刺鼻的味道讓夜傾下意識撇眉。


    熟練的從口袋中摸出口罩戴上,才好受點。


    夜肆邊撥弄手機邊開口,“姐,我問了何故,她在三樓302。”


    夜傾沒接話,突然視線一凝。


    眸中困惑。


    盯著不遠處的推輪椅的人,少年唇瓣勾起,挑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他在暖陽下笑的肆意,旁邊的女人也是一副安靜溫柔白月光模樣。


    氛圍很美。


    美的不忍讓人打亂。


    但……夜傾偏偏對美好不喜,沒等夜肆,她直接走上前去。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溫軟的聲線低低響起,但在寂靜的的走廊卻也清晰到近乎刺耳。


    “遲寂哥哥。”


    遲寂一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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