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歎息一聲說:“誰不想做一個好人呢?我讀過高中,在工地上,算是一個知識分子了。可惜在靠勞力賺錢的地方,人們並不尊重你讀過書。反而欺負你老實。”


    從牛剛(蕭戰國)的出身和經曆來講,他無法真正體會豹哥的辛酸曆史。但是他本著善良的心,認真傾聽豹哥的沈北往事。


    豹哥講述到:


    剛到工地的時候,重活髒活都是我在幹,但是拿錢卻沒有更多。領工錢的時候,工頭克扣了我百分二十的錢。我抱怨了一句,工頭就威脅我,有意見,明天就別來了。


    我想也許外麵工地也是如此,就先忍受了這種盤剝。做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個工頭隻給自己老鄉全額的工錢,形成了團夥。其他人則是被不同程度的克扣工錢。


    來自不同地方的工人,沒有形成凝聚力,也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我讀過偉人的作品,還熟讀過三十六計,就想到聯合被欺壓的這部分人,跟工頭幫對抗,爭取到合理的權益。


    就在我悄悄的謀劃行動的時候,被一個軟弱的人出賣了。行動還沒有開始,就流產了。工頭幫把我打了一頓,趕出工地。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出賣,很痛苦。我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出事的時候,卻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不過我的計劃,起到了一定作用。工頭答應不再克扣外鄉人的工錢,但是提高了對他們的要求,可以互相舉報偷懶,偷懶的人被扣的錢獎勵給舉報的人。這一策略,瓦解了外鄉人的聯盟可能。


    既然不可避免的要以老鄉為依托,我就到各個工地找活幹,終於讓我找到了以我家鄉的人為主的工地。就在那邊幹起活來。


    本以為跟著老鄉幹,不會受到欺負。想不到,因為市場競爭激烈,其他工地的工頭,看上了我們這邊的工地,要來搶地盤。


    這種事情,在改革開放初期,法治不是特別嚴的時候,比較常見。無論什麽行業,大家都明白,壟斷才有暴利。


    幸好我在各個工地找活的過程中,結識了一些朋友。我就從朋友那裏,收到了風聲。我跟工地的工頭,也就是老鄉的頭,匯報了情況。


    老鄉工頭聽完,暴脾氣發作,就想先下手為強。被我勸住了。我說我們假裝不知道,悄悄的去其他行業,邀請老鄉來。在外鄉人攻打我們工地的時候,提前把老鄉藏在工地裏麵,玩一把甕中捉鱉,以多欺少。


    通過這次成功的運作,我深深明白了情報信息的重要性。從此,我就留意結交朋友,搜集各種有用信息。


    老鄉工頭欣賞我的冷靜和謀劃,知道我是高中生後,說支持我繼續讀書,活可以少幹一點。


    我想學知識,不一定要去大學裏麵讀,在工地一樣能自學成才。工頭給了我單身宿舍,安排了輕鬆點的活給我,讓我有時間和精力學習。


    我在建築工地幹活,看好建築行業的發展前景,就開始學習建築工程的相關知識,關注建築新聞。從新聞中,我發現了一個商機,就是國家很快要進行舊城改造,拆遷棚戶區。


    我把新聞解讀和想法告訴了工頭,工頭覺得是個好機會,開始去找關係。終於找到一個老鄉是分管房地產建設的,恰巧是他的遠親。盡管斷聯係十幾年了,因為有賺錢的動力,挖出祖墳也要把這層關係牽上線。


    幸好工頭遠親的老祖母還在,她念舊情,讓這個城建局副局長(遠親)一定要幫老家人一把。我們混社會多年,也懂事了,趕緊拎了家鄉的土特產去上麵求情。並表示,隻要賺了錢,副局長可以拿大頭。


    副局長說不要錢,隻要記得這份恩情,隨時能還就可以。我天真的以為遇到好人了。


    在以後的日子中,我才知道,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啊。原來他早就預判到,拆遷和房改工程,不僅可以賺到錢,更是有大搞政績,快速升官的機會。


    後來,老鄉工頭帶著我,開始承包拆遷工程。為了加快拆遷任務,盡快賣地讓政府收錢,我們就成了副局長的打手。(此處細節省略一萬字),所有的黑鍋我們來背,副局長一路升官,幾年內做到了市長。


    他確實沒有跟我們拿過一分錢。但是每次他有需要應酬買單,都是我們去。還有他要打點的關係,上級,需要什麽,都是由我們來操辦。簡單的說,如果出事了,都是我們有罪。他毫無瓜葛。


    我和工頭一起,在此過程中,賺到了不少錢。嚐到了甜頭,誰也不會想回到從前的苦日子去。我把家人接到城裏麵,買了房子給他們住。讓弟弟妹妹都上了好學校。


    副局長做到市長,算是祖墳冒青煙了。可他不知足,想要祖墳努力一把,冒紫煙。繼續飛黃騰達,在官途上狂飆。


    他運氣很好。就在他想官升一級的時候,有位帝京高層領導的兒子,來沈北搞高端房地產開發。


    市長不僅要求我們讓出工程,配合圍標,還要我們出麵,談妥所有的競爭對手,讓他們知難而退。哪裏那麽容易?能搞地產的,都有實力。最終是我們吐出來大部分前幾年賺的錢,才擺平這個標。


    那個二代,順利進入沈北房地產市場。以他的實力,我們在地產上和工程上,連湯都喝不到了。不過,借助二代的幫助,市長升級為書記,變成了一把手。權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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