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支撐的身體,最後倒在楚薑臨的懷裏。


    其實春山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他隻知道自家少爺遇到危險了。


    哪怕前方艱難險阻,他也要去告訴楚薑臨。


    因為,少爺是主子,也是春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無愧於救命之恩,無愧於春山之名。


    萬物遇春,是他們的相遇。


    以山為字,可能是以臨為山,可山亦能為臨成山,亦或者是山成為山。


    而長那麽大的春山,是後來在一次談話中,才徹底明白自己名字的含義。


    那天,春山在樓裏寫自己的名字,來樓裏做生意的葉公子,還停下來瞧了一眼。


    他問:“春掌櫃的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名字大概是春山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他仰起頭,神情驕傲:“萬物為春,做自己的大山。”


    葉公子一笑:“春掌櫃當真活成了獨屬於自己的大山。”


    春山一愣。


    葉公子又道:“萬物為春,春代表新生。而在這世上能成為自己的大山,定是獨立於自我,當真是不錯的名字。”


    是的。


    當真是不錯的名字,是他的少爺為他取的。


    可這次,大山塌了。


    ……


    ……


    ……


    在楚薑臨衝向春山時,大殿外麵的空曠場地上,出現一大批禁軍。


    他們手持著劍,指向楚家軍。


    趴在宮牆上的弓箭手,更是抬著弓箭,等待下一發箭支入魂。


    “小將軍還反嗎?”台階上傳來雄渾聲音,那語氣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楚薑臨紅著眼,頭有些機械地側移,他的目光最後落到司徒陌的身上。


    想到這人是殺害春山的罪魁禍首,更是導致林非一家慘滅的凶手,楚薑臨心中的怒意幾乎達到了峰值。


    楚薑臨將春山放在地上,他單手撐地站了起來。


    傷口溢出的鮮血,從臉頰滑落,鮮血仿佛在楚薑臨的半邊臉上形成了花紋。


    一道輕嗬聲響起。


    楚薑臨拿著沾染春山鮮血的聖旨,向前走去,圍在周圍的禁軍,持著劍往後退。


    “請問禦史大夫,本將軍反在哪裏?是帶旨入宮嗎?”說話的少年,在台階前停了下來。


    他仰頭望向上麵的司徒陌,嘴角扯出的笑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司徒陌盯著楚薑臨,他沉聲,不知對何人喊:“把人帶過來。”


    什麽人?


    跪在地上的大臣抬頭左右看看,祁禮更是一臉茫然,正當他疑惑時,司徒陌的話為他解了惑。


    “小將軍以為有葉公子的幫助,就能阻止這次登基大典嗎?”


    話落,有人押著穿著白衣戴著帷帽的男子走了過來。


    旁邊的祁禮,盯著那一身白衣的人,眉頭緊蹙。


    他明明記得葉公子今日不是穿著白衣的。


    他明明讓葉公子去長壽宮將他的父皇帶過來。


    想著,祁禮下意識往四周看過去。


    沒看到昭帝也沒有看到不久前的葉公子。


    他的心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剛想同司徒陌說話,哪知那葉公子被人往前一推,整個人被迫摔在了楚薑臨腳邊。


    頭上的帷帽隨著動作,掉落下來。


    那人抬起頭,神色不見慌張地拿起地上的帷帽戴起來,又一身孤傲地站起來。


    四周大臣見此臉,紛紛深吸一口氣。


    站在司徒陌身邊的祁禮,能確認這就是葉公子,因為他見過葉公子的容顏。


    隻是這位葉公子何時換了衣服?


    “陛下,葉公子得陛下青睞,竟在私底下同楚薑臨暗中勾結,謊報楚家軍過幾日才能歸都,如今楚家軍早已兵臨城下。老夫問你,這不是反是什麽?”最後一句,是司徒陌看向楚薑臨質問的。


    “聽不懂人話?要不要本將軍叫雲朵來給您老翻譯?”楚薑臨諷刺一笑,還帶上了敬稱。


    雲朵?雲朵是什麽?


    司徒陌沒反應過就被一聲大笑給打斷。


    隨後,宮牆上的一些弓箭手突然掉了下去。


    眾多腳步聲漸起,從東西北南四門湧進來的楚家軍又將禁軍圍了起來。


    從眾多將士中進來的林非,沒有一個將軍的樣子:“哈哈哈楚哥,我怎麽不知雲朵還能給惡犬翻譯了?”


    司徒陌眼皮一跳,竟然有人把他當狗罵。


    隻是他顧不上這件事,眼下他大為震驚地看向湧進來的楚家軍。


    明明半個月前葉公子對他說,如今天下已定,霸主偉業基本快成,楚薑臨的存在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更何況楚薑臨身上還有卓太醫去白木城交給他的聖旨。


    若是讓楚薑臨得知宮中異變換主,很可能會攜大軍反抗。


    楚薑臨的英勇行跡整個朝廷無人不知,若是楚薑臨真要攜楚家軍擁護太子殿下登基,屆時必將兩敗俱傷。


    當時聽到葉公子的話,司徒陌反問:“葉公子怎知楚薑臨手中有聖旨?”


    葉公子答:“之前得太子信任,不小心見到陛下做噩夢,陛下似乎是很懼怕什麽,且不小心將卓太醫去白木城且帶聖旨給小將軍的事情給說了出來,葉某無法確定真實性。


    但葉某想,若是小將軍真有聖旨且帶著聖旨歸來,恐怕場麵不好收拾。”


    “那葉公子為何現在才說?你又要怎樣才能確認楚薑臨手中是否真有聖旨?”


    “葉某說了,這件事存在不確定性,不敢妄言。若是先生想要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葉某覺得不如以身入局,這樣不僅能知這件事的真實性,還能一舉將楚薑臨除掉。”


    “洗耳恭聽。”


    “葉某與楚薑臨有過交集,與其有目的接近接近楚薑臨,不如以誠相待。”


    “以誠相待?何意?”司徒陌不懂。


    “當然是讓楚薑臨知曉先生和殿下奪權的事情。”


    司徒陌大驚,抬手拍桌,“這就是你想的辦法?你就真不怕楚薑臨攜楚家軍反抗?”


    “葉某,就是要讓楚薑臨反抗。”祁燁拿起身側的茶杯,笑的得意。


    司徒陌一時竟有點看不懂這人,他隻覺得此人心機太重。


    見司徒陌不說話,葉公子才自信開口:“先生,在你眼前的是一個魚缸,而我們要做的是——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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