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之中,自朱儁遠赴雒陽後,何太後與劉辯的居所便被無形之牆遠遠相隔,母子之情似被寒風侵襲,漸生涼意。


    然而,母愛的力量未曾因距離而消減分毫。每日晨光初破,何太後便不辭辛勞,手提裝滿兒時記憶的果籃和玩具,踏上尋子之路。


    籃中滿載的,不僅是甘甜的果實,更是她對劉辯無盡的思念與關懷。盡管多數時候,這份深情被拒之門外,但何太後心中的那份堅持,如同春日細雨,潤物無聲,未曾停歇。


    這一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何太後再次踏上熟悉的路途,籃中是她精心挑選的、劉辯兒時最愛的水果,每一顆都承載著她對往昔溫馨時光的懷念。


    抵達劉辯府邸,麵對仆人的婉拒,她隻是溫婉一笑,輕指門旁石椅,言語間滿是對重逢的渴望:


    “無妨,我便在此靜候,待辯兒歸來,煩請通報一聲。”


    仆人望著眼前這位雖顯疲憊卻眼神堅定的母親,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輕歎一聲,轉身離去,隻留下一抹無奈的身影。


    時間緩緩流逝,從晨光熹微至日頭高懸,何太後始終守候門外,用一把舊扇輕拂著果籃,試圖留住那一絲清涼,隻因她記得,劉辯偏愛那冰鎮後的水果滋味。


    汗水浸濕了衣襟,她卻渾然不覺,心中隻盼能與兒相見。


    終於,門扉輕啟,仆人的聲音帶來了期盼已久的消息:“夫人,殿下請您入內。”


    聞言,何太後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急忙起身,卻因久坐而腿腳不便,踉蹌幾步,果籃散落一地。


    她不顧疼痛,慌忙俯身,以衣擦拭,生怕這些承載著母愛的果實沾染塵埃。


    “夫人,府內備有果品,無需如此。”仆人的勸慰在旁響起,卻未能打動何太後的心。


    她輕聲道:“你們不懂,這些水果,是我根據辯兒的口味精心挑選的,他一定會喜歡的。”


    隨後,在仆人的引領下,何太後穿過曲折的走廊,終至書房,與劉辯麵對麵。


    那一刻,所有的等待與艱辛仿佛都化作了雲煙。她滿懷喜悅地走向劉辯,手中捧著那籃滿載深情的水果:“辯兒,看看娘親給你帶來了什麽?”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劉辯冷漠的一腳,水果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的心。


    劉辯的話語冰冷刺骨:“哼,你這賤婢,是聽說我要掌荊州之權,特來巴結的吧?”


    何太後聞言,臉色蒼白,卻仍強忍心痛,柔聲道:“辯兒,娘親隻是想來看看你,並無他意……”


    話音未落,淚已盈眶。


    劉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描淡寫地說道:“罷了,姑且認為你並無他念,而我,確是有意邀你至此。”


    言罷,他悠然地將一卷竹簡擲於何太後麵前的案幾上,繼續說道:


    “此乃朱儁將軍的回函,一切已安排妥當,不日,他便將攜旨歸來,正式冊封我為荊州牧。”


    何太後匆匆瀏覽過那竹簡上的文字,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後,她語氣柔和卻帶著幾分無奈:


    “辯兒,我們何不回到往昔,那份無憂無慮的日子,遠離塵世的紛擾,不好嗎?”


    劉辯聞言,麵色一凜,正色道:


    “我身為大漢皇族之後,自當繼承先帝遺誌,胸懷天下,力圖振興漢室,掃除奸佞,怎能甘於平庸,虛度此生?而你,作為先帝之皇後,更應心係漢室興衰,而非在此空談避世之想。”


    何太後輕歎一聲,眼中滿是憂慮: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諸侯割據,我們勢單力薄,又如何能與他們抗衡?辯兒,放下對趙風的成見吧,我們鬥不過的。”


    劉辯冷笑更甚,目光如炬: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替你的姘頭求情,若非念在你我母子一場,就憑你這句話,我便能將你身首異處,趙風這等亂臣賊子,吾當殺之而後快!”


    何太後道:“趙風多次救你我母子於危難,你怎麽能如此想...”


    “夠了!”


    話未說完,便被劉辯打斷:“你屢次來訪,我本以為你已有所醒悟,卻仍是如此固執己見。


    那趙風當初救我們,你以為他安的什麽心,借皇室之名招攬黨羽,利用何家之財擴充勢力,更甚者,其心昭昭,連你……”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眼神在何太後身上遊移,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直指趙風對何太後美色的覬覦。


    何太後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她深知劉辯的固執與決心,也明白自己再如何勸說也是徒勞。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中既有失望也有無奈,但更多的是對劉辯的深深憂慮。


    “辯兒,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抱負,這是好事。但你要記住,權力之路從不是坦途,它充滿了荊棘與陷阱。


    趙風之事,或許你看到的隻是表麵,但人心複雜,世事難料。我並非全然偏袒於他,隻是希望你能多一份謹慎,少一份衝動。”


    劉辯冷笑一聲,不以為然:


    “謹慎?在亂世之中,謹慎隻會讓人步步退讓,最終失去所有。我要的是主動出擊,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動地等待命運的安排。趙風,他既然敢覬覦我漢室江山,就要有承受我怒火的準備。”


    何太後搖了搖頭,她知道劉辯此刻已被權欲蒙蔽了雙眼,再多的勸說也是枉然。


    她隻能默默地轉身,準備離開這個充滿火藥味的地方。


    與此同時,另一處府邸之中,郭嘉凝視著身旁的衛士:“何太後的近況如何?是否仍日日前往劉辯處?”


    衛士麵露無奈,輕輕點頭:“確是每日前往,卻每每被拒之門外。是否需要采取措施阻止?”


    郭嘉輕輕擺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無需多此一舉。讓她多嚐嚐閉門羹的滋味也好,主公有些婦人之仁,若何太後橫加幹涉,荊州之事或將更為棘手。”


    言罷,衛士遞上一封密信,郭嘉迅速瀏覽,眼神變得深邃:


    “雒陽的消息,不出所料。天子已正式冊封劉辯為荊州牧,並派遣王允至此。這王允,在雒陽已無立足之地,皇帝此舉,不過是為了將他從呂布身邊調離,以免生變。荊州這盤棋,怕是要更加紛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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