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夜眼睜睜的看著楊羽從惶恐變得高興起來,默默移開視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答應留下來。


    楊羽並不知道塵夜也是重生的,他隻知道上天給了他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給他重新好好對塵夜,彌補塵夜的機會。


    “夜...夜兒,我可以這麽叫你嗎?你要是不願……”


    塵夜其實是想拒絕的,因為每聽楊羽這麽叫他,他就不自覺的回想起上一世楊羽死在他懷裏的場景,但說出口話卻是……


    “……隨你。”


    “好好,夜兒,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楊羽想靠近塵夜,卻又怕自己再嚇到他,站在離塵夜一寸的距離,有些躊躇的開口道。


    “嗯。”


    塵夜確實有些累了,先是在囚車上待了那麽久,後麵被絡腮胡綁,又被楊羽嚇,著實有些精力不濟。


    “夜兒,你跟我來。”


    楊羽得到塵夜的應允,臉上不自覺的浮出笑容,剛想去牽塵夜的手,複而想起什麽又縮了回來,聲音盡量柔和的對塵夜道。


    塵夜自然沒錯過楊羽的小動作,但他並不想戳穿,隻當沒看見,默默跟在楊羽身後。


    “夜兒,到了,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就換……”


    楊羽推開門,側身,好讓塵夜看清房間內的擺設。


    而塵夜看清這間房間正是上一世他和楊羽住的那間後,瞳孔一震。


    那些不好的回憶霎時湧上塵夜的腦海,垂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臉色都白了一分。


    “夜..夜兒?你怎麽了?不喜歡嗎?那那換一間可好?但這一間是最好的一間了……趕明兒我找人來重新翻修一下……”


    楊羽見塵夜狀態不對,也沒多想,隻是擔憂的詢問,同時,有些懊惱自己不早點翻修。


    “沒有,就這間吧,不用麻煩了。”


    塵夜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聲音冷淡的開口道。


    “噢好好,那你先休息,有事叫我,我在隔壁。”


    楊羽不疑有他,他隻知道塵夜願意留下來,至於塵夜的態度,倒是無所謂,隻要他在就可以了。


    塵夜在楊羽走後,踏進房門,關上門的瞬間再也維持不住平靜,從門上緩緩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一行清淚從指縫間流出。


    “為什麽要這樣……我該怎麽辦?”


    良久,塵夜才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那張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床邊。


    那床承載著他被楊羽強迫,在上麵一次次歡好的記憶,而最後的最後是他與楊羽一起葬身火海的記憶。


    “楊羽……我該恨你嗎?”


    塵夜有些失神的坐在床邊,低聲喃喃道。


    塵夜褪去外衣爬上床,躺在床中央,蜷縮著身子,他已經很疲憊了卻是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總感覺缺少了什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塵夜終是睡著了,隻是那夢似乎並不美好,好看的眉毛緊緊皺起,嘴裏在不住的呢喃著什麽。


    若是湊近仔細去聽,就會發現塵夜一直呢喃著一個名字……一個令他又恨又愛的人。


    與此同時,待在隔壁的楊羽,也同樣有些心神恍惚,在房間內不斷踱步。


    “就看一眼,確認一下……不行不行,等會嚇到他了,小點聲,不吵醒他就好了。”


    楊羽像是自言自語道,最後似乎敲定主意,推開門朝隔壁走去。


    輕輕推開隔壁的房門,楊羽探出個腦袋朝裏麵張望,隻能隱約看見床上有個小山包。


    楊羽不再猶豫,稍微將門開大了些,躡手躡腳的慢慢靠近床邊。


    直到看見塵夜熟睡的容顏,這才鬆口氣,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替塵夜捋開頭上那擋住鼻子呼吸的碎發。


    就在要碰到的時候,塵夜突然一個翻身,這可把楊羽嚇得不輕,連忙收回手,調整呼吸節奏。


    等了很久,見塵夜始終未醒,楊羽這才放下心來,但這時塵夜是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塵夜的臉了。


    楊羽站在床邊猶豫躊躇了一下,最後壓抑的感情戰勝了理智,輕輕將鞋子脫下,又脫去外袍,輕輕爬上了床。


    睡夢中的塵夜感受到床的沉澱,但並未驚醒,依舊在沉睡。


    而楊羽見塵夜沒什麽反應,他也不敢掀開被子躺進去,思索了一下還是朝塵夜慢慢靠近。


    直到他稍微低頭就能觸碰到塵夜的頭頂,才停下,而此刻但凡塵夜翻個身,就相當於直接投懷送抱進楊羽懷裏。


    看著塵夜安靜的臉龐,楊羽莫名感覺到有些困意,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抵不住困意來襲,就這麽在塵夜身邊睡著了。


    ———————


    “唔~”


    一聲小貓一樣的輕嚀聲響起。


    睡醒的塵夜緩慢睜開了雙眼,腦子有些迷糊的沒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就聽見身邊傳來其他的呼吸聲。


    頓時,塵夜立刻清醒過來,回頭看去,就見楊羽不知何時睡在他旁邊,明顯此刻還沒醒。


    “……”


    沉默了一下,塵夜剛想逃離此處,餘光突然瞥見楊羽雙唇蠕動似乎在說什麽。


    塵夜沒經住好奇心的驅使,悄悄湊近楊羽唇邊,側耳傾聽楊羽的輕喃。


    “夜兒……對不起,夜兒…別怕,我在,我會保護你的……他是我的人……”


    聽清楊羽在呢喃些什麽後,塵夜表情複雜的直起身,如果他猜的不錯,楊羽應該是夢到了上一世的事情……


    “原來你也困在上一世……上天為何如此不公?有的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而有的人卻是生來就是一個悲劇……”


    塵夜眼眸裏滿是痛苦與不甘,還有一絲迷茫。


    就在這時,楊羽輕哼一聲像是要醒的節奏,塵夜動作微微一頓,立刻躺回原位裝睡。


    果然,下一秒,楊羽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查看塵夜有沒有醒,在看見塵夜依舊是那個姿勢熟睡,微微鬆口氣。


    楊羽輕輕起身,穿上衣服,整理好他睡過而起褶皺的被子。


    坐在床邊,看著背對他的塵夜,猶豫了一下,輕輕壓在塵夜身上,低頭朝塵夜靠近。


    就在塵夜要裝不下去的時候,倏然感受到自己額頭傳來一瞬的溫熱觸感……楊羽吻了他的額頭!!


    塵夜拚命壓抑著自己不要露出破綻,好在楊羽並沒有做其他的事,好像隻是想親吻他的額頭而已。


    楊羽留戀的看了一眼塵夜,隨後,起身穿好鞋子,離開了房間。


    在聽見房間門關上的瞬間,床上的塵夜馬上睜開了眼睛,臉頰染上紅暈,伸手去觸碰被楊羽吻過的地方,有些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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