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楓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吹著風,目光淡淡望向一個不知名的方向。


    “爹爹,你在看什麽?”


    蕭嶼霖有些不解的開口道,順著蕭燁楓的視線他隻能看見一堵牆。


    “爹爹在看一個故人。”


    蕭燁楓低聲喃喃道,眸子裏流露出淡淡的悲傷。


    “為何爹爹不去見那位故人?”


    蕭嶼霖感受到蕭燁低落的情緒,軟糯糯的聲音開口詢問道。


    “爹爹,怕是沒資格去見,想來他應該也不願見爹爹。”


    “聽皇叔說,爹爹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什麽樣的人連爹爹都沒資格見?”


    “……”


    蕭燁楓微微偏頭望向蕭嶼霖,沉默不語,良久,勉強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摸摸蕭嶼霖的頭。


    蕭嶼霖不知道怎麽安慰蕭燁楓,頭一次希望淩霄可以快些回來。


    “皇兄?你怎麽還躺在外麵?天氣降溫了,小心著涼。”


    蕭淮川略微有些不悅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快步走來,手裏還拿著毯子。


    “屋裏太悶了。”


    蕭燁楓頭都沒回,淡淡開口道。


    蕭淮川搖搖頭,他就知道他勸不動蕭燁楓,開口朝蕭嶼霖道“霖兒,讓讓,皇叔給你爹爹蓋個毯子。”


    蕭嶼霖點點頭連忙讓開,蕭淮川將手裏的毯子展開蓋在蕭燁楓身上,細心的掖好小角。


    “……”


    蕭燁楓看著自己身上的毯子,沒有做聲,蕭淮川不知從哪搬了個椅子,坐在蕭燁楓身邊陪著。


    這一陪就是從白日陪到黃昏,蕭燁楓聽著耳邊蕭淮川絮絮叨叨的聲音,忍不住開口道:“你不去陪皇後,你擱我這不走了?”


    “好好好,皇兄你現在是嫌棄朕了,這麽多年的兄弟情就這麽淡了。”


    蕭淮川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多了,竟然也學起淩霄的做派,隻是待遇卻是完全不同。


    “要哭去皇後那哭,跟我哭什麽?多大了還哭,幼稚。”


    蕭燁楓滿臉嫌棄的偏過頭,沒眼看蕭淮川,而旁邊的蕭嶼霖則是哈哈大笑。


    “嘖,行了,不難過就行,也不枉朕陪了這麽久,不跟你說了,朕找皇後去了。”


    蕭淮川撇撇嘴,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了,蕭燁楓聞言微愣,霎時輕笑一聲,喃喃一句:“謝謝,淮川。”


    “爹爹,父親什麽時候回來啊?今日怎麽感覺回來的有些晚?”


    蕭嶼霖趴在蕭燁楓身邊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落日餘暉,有些鬱悶的開口道。


    “應該快了,爹爹想自己呆一會,霖兒去找淩雲哥哥玩可好?”


    “好吧,霖兒告退。”


    蕭嶼霖乖巧的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就朝外麵跑,邊跑邊呼喊淩雲。


    “你們也都退下吧。”


    蕭燁楓聲線微涼的開口道,不多時,暗處閃出幾道身影離開,偌大的院子隻剩下蕭燁楓一人。


    蕭燁楓靜靜的躺著,像是有些疲累的閉上了眼睛,須臾之間,一行清淚從眼皮之下流出,劃過絕美的容顏,落在衣服上消失不見。


    ———————


    天色漸漸暗下來,淩霄終於忙完回來,剛踏入王府,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淩霄微微皺眉,冷冷開口道:“淩雲。”


    “老大,主上似乎有心事,今日坐在院子裏呆了一天,飯也沒吃多少,下午皇上來陪了一會,後麵主上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沒有主上命令,我們也沒人敢進去。”


    淩雲從暗處閃身出來,不用淩霄開口,就將今日與蕭燁楓有關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知道了,霖兒呢?”


    淩霄聽著淩雲的描述,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揉揉眉心詢問道。


    “小主子睡了。”


    淩雲立刻回複道。


    “嗯,退下吧,我去看看乖乖。”


    淩霄微微頷首,足尖輕點,就往院子飛去,而淩雲則是回到暗處。


    淩霄剛從牆頭翻身下來,一眼便看見了躺在樹下不動的人兒,輕聲呼喚道:“乖乖?”


    “嗯,我在。”


    蕭燁楓睜開眼睛,偏頭望向淩霄的方向,回應道。


    “乖乖,怎麽了?聽淩雲說你今日沒吃多少飯,為什麽?”


    淩霄稍稍鬆口氣,快步走到蕭燁楓身邊,將人攬入懷裏。


    “沒事,沒胃口,淩霄,抽空我們去看下餘副將吧……”


    蕭燁楓埋頭在淩霄懷裏,悶聲說道。


    “好,等等,你剛剛喊我什麽?”


    淩霄不知道蕭燁楓為何突然提起餘陽,但還是答應道。


    淩霄倏然反應過來不對勁,連忙將人從懷裏扒拉出來,盯著蕭燁楓的眼睛詢問道。


    “……”


    蕭燁楓眼神不似往日的靈動,略微有些空洞無神,聽見淩霄的問話沉默不語。


    “乖乖,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淩霄看著熟悉的一幕,以及眼尾旁邊的紅腫,瞬間就反應過來了,擔憂道。


    “嗯,我殺了他留在這世上唯一血脈,淩霄,你為何要瞞著我?你明明知道……”


    蕭燁楓微微回神,眼眸看向淩霄裏麵不再是往日的溫柔,而是泛著寒意以及痛苦與哀傷。


    “我……乖乖,你別這樣,是我知道,但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楊羽,他身為北瀝軍將後人,卻落草為寇,為害百姓,意圖舉兵謀反。


    乖乖,你不要把他人的因果,攬在自己身上,餘副將軍當日救你之恩,那該是還給餘副將軍,與其他人無關,愛屋及烏是好,但楊羽已然違背了……”


    淩霄跪在蕭燁楓身邊,滿臉正色,一字一句認真開口道。


    但蕭燁楓隻是靜靜的聽著,什麽都沒說,淩霄的心漸漸冷下去,他也不知道如果勸不動蕭燁楓,他該怎麽辦。


    “……我累了。”


    良久,蕭燁楓望著淩霄緩緩開口道,淩霄一愣,連忙起身將人抱在懷裏,見蕭燁楓並沒有掙紮,轉身回房。


    二人躺在柔軟的床上,蕭燁楓背對著淩霄,而淩霄隻是心疼的看著蕭燁楓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麽。


    “乖乖,我錯了,不該瞞著你,別把情緒憋在心裏好不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能不能不要折騰自己?”


    淩霄還是忍不住了,開口道,伸手去摟蕭燁楓的腰。


    蕭燁楓並沒有掙紮,像是找到突破口,亦或者釋然了,埋頭在淩霄懷裏失聲痛哭。


    蕭燁楓到底沒舍得打淩霄,隻是攥緊被子,發泄著內心的愧疚和自責。


    淩霄拍著蕭燁楓的背,無聲的安慰著,心裏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他知道這次過後,蕭燁楓內心的那根刺算是拔出來了,再無後患之憂。


    蕭燁楓哭著哭著就疲憊的睡了過去,淩霄摟著蕭燁楓輕輕歎氣。


    翌日,淩霄帶著蕭燁楓以及蕭嶼霖去往餘副將軍的墓地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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