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夜看著冒著寒光的利劍朝自己刺來,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想到了以前種種,莫名的釋然了,站在原地緩緩閉上眼,等待死神的降臨。


    然利劍刺入肉體之聲,響徹在塵夜耳邊,一股溫熱的液體,噴灑在塵夜臉上,塵夜沒有感覺到疼痛,茫然的睜眼。


    兩邊看著這一幕紛紛停下來了,蕭燁楓微微挑眉,眸子裏滿是驚訝。


    而在塵夜身前赫然是剛剛被淩霄一劍斬斷手臂的楊羽。


    沒人知道,楊羽是如何從那麽遠的地方,千鈞一發之際趕來以自己肉體替塵夜擋下了這充滿殺意的一劍。


    楊羽回眸看向身後的滿臉震驚的塵夜,璀然一笑,抬起自己完好的那隻手,握住淩霄的劍,將劍拔出,鮮血噴濺。


    淩霄收回劍,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楊羽吐出一大口血,顫顫巍巍站起來擋在塵夜身前。


    “他是我的,除了我,沒人能動他。”楊羽一字一句的冰冷開口道。


    淩霄默默望著,並沒有做聲,他那一劍灌注了內力,楊羽雖然以身擋劍,但也活不久了。


    “你……”塵夜捂著嘴,想說什麽,卻又哽咽在喉嚨裏。


    楊羽聽見聲音,回頭朝塵夜笑笑,緩緩的往塵夜靠近,塵夜顫抖的伸手去接。


    “回來吧。”蕭燁楓默然的看著這一幕,張口喊淩霄回來。


    淩霄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離開,其他人皆盯著場上相擁的二人。


    楊羽的傷口還在流血,麵色慘白,塵夜伸手想將傷口堵住,血液卻還是從指縫裏流出來。


    “你……為何?”要這樣,塵夜話沒說完,被楊羽費力的抬起手堵住了後麵的話。


    “你不該哭的,你該恨我的,畢竟是我強迫了你,對你也不好,別哭了,這還是你第一次為我哭,感覺還不錯……”


    楊羽虛弱無力的緩緩開口道。


    “你別說了……”


    塵夜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楊羽說的對,他該恨他的,可是為什麽看著楊羽這樣,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的疼,豆大的淚珠從塵夜眼眶滴落,滴在楊羽渾身是血的衣服上,暈染開朵朵紅花。


    “對不起……可我還是想說,如果重來一次,我定會護你一世周全……夜兒,珍重……”


    話音剛落,楊羽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塵夜,高舉的手落在地上,死不瞑目,但那眼眸裏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的隻是滿眼柔情與遺憾。


    “大當家的!”刀疤臉看見這一幕,失聲大喊道。


    塵夜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曾經無數次想殺之而後快的人,而如今就這麽死了,為他而死。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瞬間崩塌,塵夜抱著體溫漸漸涼下去的楊羽,低喃道:“你怎麽那麽自私,我恨你,可我該恨你嗎?我難道不該恨你嗎?……”


    良久,塵夜抱著已經冷掉的楊羽,顫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沉默著緩緩離開。


    旁邊的人要阻攔,被蕭燁楓一個眼神製止了。


    眾人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一個瘦弱的少年盡力拖著比他高很多的男人,一步步走回寨子。


    “算了,隨他去吧,將其他人帶回去。”


    蕭燁楓望著塵夜的背影,歎了口氣,這終究是一段孽緣。


    然就在蕭燁楓轉身的瞬間,那群本來安靜的清風山寨眾人突然起了騷動。


    蕭燁楓與淩霄回身望去。


    “大當家的一路走好?小的誓死相隨!”


    隨著刀疤臉的一聲哀嚎,當機立斷拿起劍自刎,他的眼神望向清風寨內,死不瞑目。


    而在他之後是絡腮胡,一聲響亮的大喊:“大當家的!等等小的!黃泉相伴!”


    絡腮胡壯碩的身軀緩緩倒下,眼神留戀的望著清風寨。


    蕭燁楓眾人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然更加壯闊的一幕還在後麵。


    “大當家的一路走好!我等誓死相隨!”


    剩下的清風寨眾人,紛紛悲昂大喊道,皆拔劍自刎於山寨門口。


    看著一個個倒下的人,蕭燁楓等人沉默不語,但這一場景的震撼,在場眾人想來也不會忘記。


    “……將軍,這……”宇文卿在蕭燁楓耳邊輕聲詢問道。


    “罷了,將他們就地埋了吧,皇上那邊本王去說,至於塵夜……隨他去,我們撤。”


    蕭燁楓冷靜吩咐道。


    “是,將軍,那唐文……”宇文卿低頭領命又複而問道。


    “殺。”


    蕭燁楓轉身帶著淩霄眾人離開,落下一個冰冷的字。


    “是,將軍。”


    宇文卿提著劍走向呆坐在屍體堆中的唐文,麵無表情的一劍揮下……


    隨後,指揮著其餘將士,將地上的屍體一一掩埋,轉身離開。


    寨內,塵夜抱著沒有氣息的楊羽,呆呆坐在楊羽的房間,眼眸裏沒了往日的清澈,有的隻是空洞無神。


    塵夜一直在喃喃自語著什麽,具體內容是什麽也不得而知,隻是他一會笑,一會哭,一會怒,狀若瘋魔。


    隻有塵夜自己知道究竟是瘋了還是清醒。


    “我恨你……所以我不要帶著你的希望活下去……”


    塵夜喃喃道,起身將楊羽放在床上,漠然轉身將屋內的油燈打翻。


    塵夜拿著火折子,看著跳動的火苗,回眸看向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楊羽,隨手一丟,頃刻之間,熊熊燃燒的大火,將二人包圍。


    塵夜一步步走向床上躺著的楊羽,像之前一樣找了個熟悉的位置,控製著楊羽的手將他攬入懷裏,閉上眼……一股血淚從眼裏流出,落在雪白的床單上……


    烈火逐漸向床上蔓延,吞噬……


    夜幕降臨,而清風山頂冒出火光,驚動了山底下的蕭燁楓眾人。


    “報,清風寨走水了!”


    “來人!去滅火!快!”蕭燁楓皺眉,命令道。


    山上的大火還在不斷蔓延,在夜幕中是那麽的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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