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班主任家裏出來,李輝翔心裏憋著一股‘邪’勁。他並非犯了錯而不敢承認的人,可有錯的不止是他。


    他的班主任叫羅忠,小小的個子,還沒有那時候的他高。


    從教師職工樓走到教學樓,不過一兩分鍾時間,心裏憋著氣的李輝翔,在這短短一兩分鍾的路上,腦海裏想的就一句話‘這碗水,既然端不平,那就別端了。’


    高八班就在教學樓一樓樓道的右邊。


    李輝翔剛一走進教學樓,他那個‘六中兄弟’正好從教室走出來,二人對視了一眼,那個人立馬低頭又退回了教室。


    李輝翔心裏很清楚,他這個‘兄弟’已經變成了人證,幫著對方指證,一切都是他李輝翔的不是,所以才無法麵對他。


    李輝翔看著高八班的教室,不屑一笑,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那個‘教主’竟是從高八班的教室走了出來。


    看見李輝翔的時候,‘教主’明顯愣了一下,看見李輝翔那一刻,其眼中閃過了一抹懼怕。


    隨即一想,這裏是學校,是教學樓,李輝翔能做什麽?敢做什麽?於是乎,姿態又高傲了起來。


    ‘教主’以一種高傲的姿態,掛著得逞的笑容,主動與李輝翔搭起了話,“超哥,來了啊。”


    看著眼前這個‘教主’,其一開口,李輝翔便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不想搭理這個人,可一想到兩個師兄的離開,他認為一定是與自己有關的。


    禍,是三個師兄弟一起闖的,可‘買單’的是兩位師兄,這一刻,他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麽。


    他沒有說話,隻是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教主’,便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班級的教室。


    那晚的晚自習,老師講了什麽,他什麽都沒聽進去,在第一個晚自習課間結束之後,他沒有再回教室。


    ......


    “你又逃課了?”李淏陽看著李輝翔,李輝翔點頭,李淏陽又問道:“回武館了?”


    李輝翔搖頭,“沒有,我守在學校門口,等晚自習放學。”


    “也是,不到放學時間,你要是回去了,當天晚上爺爺肯定就知道了,到時候......”


    李淏陽想起先前李輝翔說的在城關中學逃課時候的經驗,調侃了起來。


    李輝翔笑笑說:“我是等那個教主放學。”


    說著,他的思緒回到那個夜晚。


    ......


    逃課之後的李輝翔,躲在校門口一家商店裏麵,挨到放學之時,學校裏麵成群結隊的學生走了出來。


    有了這些學生的掩護,他走出商店,便沒有那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看見了‘教主’的身影,確定了‘教主’走出學校離開的方向之後,李輝翔遠遠跟在後麵。


    直到與‘教主’同行那幾人全部離開,獨留‘教主’一人之後,他又跟了一小段,最終,在一處比較暗的地段,他疾速朝‘教主’跑去。


    待‘教主’反應過來,已經是被他‘飛起來一腳’踢倒在了地上。


    接著,他便是騎在‘教主’身上,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拳頭,全部招呼在‘教主’身上。


    邊打邊說:“為什麽不叫林平之?為什麽不是嶽不群?你個沒鳥的玩意,自宮的貨,讓你惡心老子,惹得老子一身雞皮疙瘩......”


    ‘教主’一邊慘叫,一邊求饒認錯:“超哥我錯了,是輝哥他們要這麽做的。”


    “他要這麽做?獅子橋那件事,你沒在?你當我瞎不成?那天晚上,你們五個人,每一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一次,他們五個都受了傷,我是為了讓你們兄弟情義更加深刻,所以,好心給你個機會,好讓你去醫院陪他們,你也可以告老師,或是報警,反正沒人看見,我是不會承認的,你個狗日的,一點陽剛氣都沒有,活脫脫一閹人,以後再敢惡心老子,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連毆打了十幾分鍾,李輝翔方才離開,李輝翔離開後幾分鍾,‘教主’方才掙紮著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由此可見,李輝翔並沒有下重手,或許李輝翔也隻是以此來發泄自己心中那口惡氣。


    回到武館後,李達榮並沒有在武館,李輝翔在自己床上坐了一會,也是起身離開了武館,離開之前,他特意去李達榮房間,數了數李達榮房間煙灰缸裏的煙頭數量。


    離開武館後,他去了附近人家的菜地,十幾分鍾後,隻見他拿了一個糞桶就離開了。


    接著,他拿著糞桶,走小路去到城郊,找了戶人家的糞坑,裝了半桶糞,然後將半桶糞帶到職高圍牆。


    熬到淩晨十二點以後,他先是找來石頭,搭了一個小台子,將糞桶放了上去。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自己站在圍牆上麵,能夠夠到糞桶,他要把這半桶糞帶到學校裏麵去。


    一番折騰之後,他成功將半桶糞帶到了學校,進入學校之後,他偷偷摸摸地摸到了教職工樓,來到班主任家門口,將自己費盡力氣帶進來的半桶糞,潑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原路返回,把先前用石頭搭的小台子,處理幹淨,又將糞桶還回原處,這才又回去武館。


    本來李輝翔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後,若是李達榮已經回來了,他就說他回了家,至於露餡,他已經決定,第二天晚上就回家一趟。


    如此一來,就算父母來武館,李達榮若是提起他半夜回家這件事,隻要不深挖,露餡的可能性不大。


    回到武館之後,李輝翔並沒有發現李達榮,為了確定,李達榮是否是在他離開之後回來過然後又離開,他又去了李達榮房間數了數煙灰缸裏麵煙頭的數量,以及擺放的位置是否有變化。


    最終確定,李達榮在他離開之後並沒有回來過。


    ......


    “所以第二天,你也就不用半夜回家了。”李淏陽說了一句,然後有些嫌棄的看著李輝翔,“爸爸你當時是怎麽想的,潑糞這麽惡心。”


    “還能怎麽想?”李輝翔笑著搖頭,回想當初,他自己也覺得可笑,“他們一碗水端不平,端不平,也就是說,總有人要承受著委屈與冤枉,什麽是冤枉,不就是被人潑了髒水嗎?因為你爺爺奶奶,還有爸爸的爺爺奶奶,他們的那些經曆,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潑髒水,可我當時也沒有好的辦法,心裏就想著,既然我身上的髒水你們不聞不問,那我也給你們身上潑一點髒東西,而且一定要比髒水更惡心,那時候我哪裏會明白,這世上,隻有人心,才是唯一比髒水還惡心的東西。”


    最後這句話,此時的李淏陽顯然是理解不了,他眉頭皺了一下,原本李輝翔以為他會問為什麽,不料,李淏陽雖然開口問了,但是問的,並非是他心中所期待的‘為什麽’。


    “被人潑了糞,沒查嗎?”


    “查了,查出來潑糞的人是翻學校圍牆進來的,因為我毀掉了自己用石頭搭的那個台子,他們就斷言,做這件事的,不是一個人,至少是兩個配合才把東西帶到學校的,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但是他們沒有證據,而且,不是還有一個鼻青臉腫的‘教主’嗎?一旦他們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承認‘教主’是我打的,反正沒打出嚴重的後果,頂多也就是挨頓批唄,這件事正好能成為我不在場的證明,比起去老師家門口潑糞,這件事的後果肯定要輕鬆不少。”


    李淏陽癟了癟嘴,然後又問:“那第二天,你當著全班的麵做檢討了嗎?”


    李輝翔點頭,“做了,不過,明明是檢討,反倒變成了我的炫耀專場。”


    “啊。”李淏陽驚訝地看著李輝翔,李輝翔笑笑說:“隻是那時候以為的炫耀,其實,哪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


    ‘潑糞’之後的第二天,羅忠家被人潑糞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學校,那天,羅忠沒有來上課,他的課,包括班會課,都是由數學老師代的。


    數學老師姓代,是個女的,戴一副眼鏡,當時,李輝翔並不知道,他現在的數學老師的姐姐還是妹妹,就是城關中學他比較熟悉的一個老師,也是教數學的。


    班會課上,代老師先是針對班主任家被潑糞事件,要求全班同學讓大家不要去打聽,不要好奇,抓緊學習,爭取考個好的成績,最後,留了十幾分鍾時間,要李輝翔站到講台上做檢討。


    站到講台上的李輝翔,哪裏有一絲一毫做檢討的樣子,一臉的驕傲之色。


    “首先,我錯了,我不該幫助同學,保護同學,以後,有同學受到欺負,我應該視而不見,因為班主任教育我了,我們這個年紀,隻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讀書,什麽義氣,這些東西,講來做什麽?能當飯吃?不能,所以,以後,我一定改,看見有人受了欺負,一定視而不見,就好像,現在羅老師家被潑糞,我們就應該視而不見,就站在旁邊當笑話熱鬧看。當然,當笑話當熱鬧的,不止這種事,比方說,咱們班的物理老師長得漂亮,又喜歡穿裙子,走堂的時候,有同學把鏡子放在鞋背上,悄悄地去看物理老師某些部位,然後還與人打賭,物理老師某些衣物的顏色,這種事,以後我不但不阻止,還得支持,因為班主任教育得好啊,不要多管閑事,惹禍上身。還有......”


    “行了行了,你閉嘴。”李輝翔還要繼續說,被代老師嗬斥打斷,“這就是你的檢討,看來,你是一點都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是叫家長吧,這個班,除了你,還有誰敢做這樣的事?你還保護同學,阻止同學做不好的事,我看,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


    “是嗎?”李輝翔心中的‘邪’又被勾了起來,他指著代老師:“既然都認為我膽子這麽大,那我也不能讓你們失望了不成,要不......你信不信,老子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父與子之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遲暮未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遲暮未亡並收藏父與子之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