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你小子。”麵對兒子的調侃,李輝翔不由笑罵了一聲。


    他伸手揉了揉李淏陽的頭發,又說:“挨打雖然不少,但也不是每次都是因為我又偷姐姐的錢,爸爸挨揍的原因很多,比方說,爸爸偷著跑出去玩,然後不讓你奶奶找到,又或者,出去玩之前會和他們說,但是出去玩就使壞,譬如在經常有人走的路上先挖好坑,然後鋪上塑料袋,撒上土,隻要有人走就掉下去,有人因為這個,把腳給崴了,又或者,爸爸去爺爺奶奶家,會去找跟竹片,跑別人家的菜地裏,把人家的菜全部給鏟了,再譬如自己做火把,跑到人家豬圈裏麵,追著豬燒豬尾巴吃,或者逢年過節,有擦炮玩的時候,故意在有人上廁所的時候,往糞坑裏麵扔擦炮......總之很多很多,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各種整蠱別人的壞事,爸爸不但都能想到,還都會去做。”


    聽著李輝翔數著自己小時候幹的那些‘糗事’,李淏陽都是顯得有些老氣橫秋,感慨了起來:“這麽說來,爸爸你還真是......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


    “形容得還不夠準確。”李輝翔也是自我評價了起來,“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也沒有一頓打是打錯的,好了,爸爸小時候的糗事,幾乎都和你說了,咱們繼續說,咱們家與學校的事情。”


    “嗯。”李淏陽點了點頭。


    李輝翔繼續說道:“原本以為,那頓飯之後,征收之事馬上就會落實下來,不料過了幾天,李昌浩私底下找爸爸,直接跟爸爸說,元,他要拿5000塊的好處費。”


    李淏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民教師能夠做出來的事,“李昌浩這麽壞的嗎?”


    “他的壞,又豈止是這般簡單。”李輝翔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然後繼續說道:“雖然覺得很憋屈,但是你爺爺還是同意了,可是同意了之後,他們反而變卦了,不但不給錢,還想把我們的田地、房子、宅基地都拿走,而且還強硬施工,要不是爺爺也很強硬,他們怕把事情鬧大收不了場,今天就算爸爸想帶你看咱們家的房子和宅基地也看不見了。”


    李淏陽沉默了一下,“那還好,至少,咱們的房子和宅基地保住了。”


    “保住了又有什麽用?保下來的代價,就是你爺爺奶奶,被他們以各種借口為難,欺負,不僅如此,還不停地往咱們家身上潑髒水,亂扣帽子,扣什麽不支持國家政策,反對政府之類的帽子。”


    “土地、房屋,此類征收,任何個人、單位是沒有權限的,他們怎麽敢單方麵撕毀協議?爺爺沒有去找政府嗎?”


    “找了,找了不下百次,他們打得一手好太極,在他們麵前,就是‘張真人’活過來,怕也要反過來拜他們為師。”李輝翔極具諷刺說著,“你也說了,土地、房屋類的征收,任何個人、單位是沒有權力的,而且你也忽略了,那個頭頂‘省人大代表’的伍女士,她可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爸爸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這個伍校長授意的?”


    李輝翔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說,爸爸告訴你的,除了是爸爸的親身經曆之外,都是爸爸手裏有確實證據的,至於這個伍校長,爸爸隻能說,不能說完全與她無關,但同時也不能說,這一切都與她有關,爸爸再告訴你一個讓你聽起來就想笑的事實。”


    “嗯。”李淏陽頓時來了興趣。


    “當時,這些事發生的時候,咱們老家這個縣,時任縣裏一二三四把手的四個人,分別姓陳、鮑、杜、皮,在他們執政期間,百姓對他們可是極盡讚美,在咱們老家這個縣,他們四個有一個共同的美稱‘撐爆肚皮’。”


    “這叫美稱?”李淏陽不傻,何況此時,李輝翔的表情已經說明,這哪裏是什麽美稱。


    “當然不是美稱,但是隻能說是美稱啊,形容一個人的好壞,不一定是:好壞就是讚美,不好字眼或是難聽的話語就是在貶低與醜化。”


    李淏陽緩緩點頭,“所以事情一直直到今天都沒有解決,是因為擱置太久,這件事情已經排除在外,政策有了變化,還是咱們家自己不也不想解決了?”


    “都不是。”李輝翔搖頭,“從第一次‘談判’到後來談崩,再到現在,他們從來都沒有放棄要征收咱們家,我們也一直都在向相關的政府機關單位反映問題。”


    “那......怎麽會......”


    李輝翔輕蔑一笑,然後看著李淏陽,鄭重其事道:“真正的壞,從來都不明顯。”


    此話一出,李淏陽頓時想起方才李輝翔說‘李昌浩的壞又豈止如此’,他若有所思,卻理不出任何頭緒,反倒是越發迷茫了起來,他看著李輝翔,:“爸爸,他們的壞,都從哪些方麵反應出來。”


    “很多。”李輝翔微眯了下眼睛,“你不是問,你二爺爺他們出了什麽事,然後才會跑出去躲禍嗎。”


    此言一出,李淏陽更加疑惑,“二爺爺他們家並不在縣城,咱們家的事怎麽會和他們扯上關係?”


    “你二爺爺和二奶奶發生的變故,與這所學校沒有關係,但是他們的壞,影響到的可不止咱們這個小家,而是整個大家。”


    “是因為他們亂扣在爺爺頭上的帽子,以及潑在身上的髒水嗎?”


    “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而這個因素所造成的影響,也遠不止如此,這個稍後再說,爸爸現在先給你講,他們的壞,最直觀的一些表現,然後再與你講,你二爺爺他們遭受的變故。”


    “好。”


    李淏陽點頭,李輝翔道:“方才已經說了,關於征收咱們家這些產業的事情,是爸爸上初中之後,你大爹比爸爸高一屆,爸爸比你堂姑高一屆,你堂姑又比他弟弟高一屆,然後你記住,你堂姑的班主任就是這個李昌浩,因為在你二爺爺和二奶奶發生變故之後,你爺爺就把他的兩個孩子接到咱們家裏來了,而且他們上中學以後,與爸爸在同一所中學,記住這些背景前提。”


    李淏陽沉默一下,然後朝李輝翔說:“已經記住了,爸爸。”


    李輝翔點頭,“那麽好,首先來說,他們的壞,通過爸爸之身最直接體現出來的例子,爸爸在學校,除了輪流值日打掃衛生,還經常被罰打掃教室與走廊,被罰,並不是因為爸爸犯錯,或者是爸爸又使了什麽壞,爸爸小時候的確是很不讓省心,但是事關學習讀書,爸爸從不敷衍,成績雖然比不上你大爹那般優秀,但也不差。”


    “是你的老師故意找茬。”李淏陽成功領悟了自己父親這番話的話裏有話。


    李輝翔點頭,“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爸爸讀書那個時候,主科有六科,分別是語文、數學、英語、思想政治、物理、化學,還有生物、曆史、地理、體育、音樂、美術六門副科,爸爸在城關中學的時候,初中三個年級,每個年級四個班,而整個學校,隻有三十八個老師還是三十九個,總之,不到四十個,也就是說,幾乎每一個老師在每一個年紀任意一個班級都同時任教至少有一個班,而當時,學校關於學生上課的座位,是在開學當天就固定下來的,但是爸爸的位置從來沒有固定過,主科副科十二科,爸爸在班裏,就有十二個不同的位置。”


    聽到這些,李淏陽思索著說:“爸爸你先前讓我記住李昌浩與徐世坤,你在介紹這兩個人的時候,也進行了說明,能讓十幾個老師同時對一個學生進行爭對,李昌浩應該沒有這個能力,咱們家與徐世坤之間也因為那件事產生過直接矛盾?”


    “沒有,但是,這就是人言可畏。”李輝翔搖頭。


    “嗯?”李淏陽疑惑道:“怎麽又是人言可畏了?”


    “因為徐世坤,在整個學校擴建事宜之事中,他家是獲益者,原本緊挨著學校圍牆有一塊地是他嶽父家的,那塊地不算大,原本是水稻田,洪災過後,就剩下一塊石板,泥土被洪水衝沒了,就是這麽一塊石板,在征收的時候,卻得到了十幾萬的賠償,我們家的地雖然沒有他嶽父家那塊地大,但是加上咱們家的房子還有橋頭那塊宅基地,卻遠超他嶽父家那塊地的麵積。”


    “咱們家連房子連地,才,他嶽父一塊光禿禿的石板,就拿了十幾萬,關鍵當年爺爺還同意了,徐世坤是害怕爺爺把這些事傳出去,從而影響到他,以他教導主任的身份,暗示那些老師做些什麽,也就不奇怪了。”


    李輝翔笑了,“看來,你這次被全校通報,也未必是壞事。”


    此話一出,李淏陽頓時便低下了頭,李輝翔笑了笑,“但是還不夠。”


    此言一出,李淏陽立馬又抬頭望向了他。


    李輝翔道:“能通過這件事,引發你去思考,這是收獲,但是,收獲還不夠,就比方說,你剛剛分析,爸爸被老師針對是徐世坤主導,先不說是與不是,你能有這般分析,爸爸是很欣慰的,但是,既然你已經開始會去對一件事情進行深層次的分析,那就更大膽一些,再把這個層次挖得更深一些。”


    李淏陽緩緩點頭,沉默了下來。


    這個時候,李輝翔也不再說話,他對自己孩子得教育方式,從來都不是直接告訴其答案,而是引導其進行思考,讓其得到自己思考得答案,他在進行指導說明。


    李淏陽沉思了大概有幾分鍾,李淏陽抬頭看向李輝翔,緩緩搖了搖頭,“爸爸,或許還有那個伍校長的緣故,但是,我想不明白,他們為難一個學生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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