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還不認得我?”


    魏柳清低低的笑了聲:“我也不是個喜歡暴力的人,我很討厭嚴刑逼供。”


    聖使被掐的兩眼翻白,似要掙紮卻被魏柳清抓了個牢,緊接著腹部頓頓刺痛,幾口鮮血卡在喉中,魏柳清力道之大,險些掐斷了他的脖子


    這偷人軀殼之術魏柳清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這殼子中的魂魄自己抽離,什麽陣法也休想將其趕走


    “你誘導他尋死,待人自爆後又鑽了他的軀殼。”魏柳清掐住他脖頸的手指微微施力,看人一口氣上不來又被鮮血堵在胸間,滿臉紫漲,一時好笑:


    “你是韓族裏的人,這點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究竟是誰能有此等本事,竟無人知曉你的身份。”他道:“瞞天過海,潛入皇族之中享榮華富貴,這就是你的目的?”


    “短淺,無知。”


    手指一鬆,男人撲倒在地上,用力的吐著滿腔鮮血,一副求死樣,看的魏柳清拿出劍抵在他脖頸上,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看來你還不熟悉這身子。”魏柳清看著他口吐鮮血的模樣,頂著那張臉,做出令人厭惡的表情:“第一次入了這有道根的身子,是不是不太適應啊?”


    男人眼眸閃過一絲狠厲,不等魏柳清說完,便一瞬消失在眼前


    魏柳清一劍刺向他消失的位置,那處正微亮著陣紋———這一劍雖不能致死,但也能摧毀陣法,摔韓落川一下


    至於能不能摔死,那就看那人的造化了


    “區區凡人,還想一步登天。”


    他抬眸看向空中,雷雲早就沒了,此雷劫一直被人壓製著,不然早就落下了


    但能壓製雷劫的人,除了仙人,便無人能做到了


    可仙人,為何要幫那個小孩?魏柳清嫌惡的皺了下眉,冰清玉潔的仙人居然要勾引一個小孩,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臥槽。”


    幼辰忽然睜開了眼,眼前視覺有局限,似乎是戴上了什麽


    他扶額坐起身來,吧嗒一聲


    一個金燦燦的麵具掉在他的懷裏


    “這......”縱使他閱曆千萬,在看見這個黃金麵具也是發了會兒呆


    黃金的


    麵具


    他興奮的捧起來在咬了一口,隻覺得牙酸,眼也酸澀:“是真黃金!”


    黃金麵具做工精致,咒文遍布眼下,額間墜著猩紅色的紅石,他拿起的一瞬間便被這麵具所存的靈力所折服


    他恨不得仰天長嘯,喜極而泣,完全不記得自己剛剛已經死去


    韓嶽名看他這副模樣,長長歎了口氣


    用麵具救他,算是為當時的疏忽道歉,一關便關了好幾百年,論誰都受不了


    在他戴上麵具的一瞬間,像是步入冥河,無數靈力匯聚在一起,如同一雙雙手,如潮水般紮進黃泉之水,將他的魂魄拖拽了出來


    至於麵具還有什麽作用,韓嶽名也隻是摸了冰山一角


    他警惕的放寬了感知,剛剛那些隱藏在凡人身中的靈力實力最起碼跟他持平


    不!甚至比他們還要強


    韓嶽名將黃金麵具從幼辰手裏搶了過來,他現在比任何人都不想死


    為之前萌生出的赴死所道歉,如果說世上真的有一個比他們二人還強的人,並且一直對淩芸下手,他是萬不肯就這樣撒手人寰的


    街道上空無一人,他看向皇座之處,一個身穿墨色長袍的男子正把玩著這小皇帝的頭顱,皇女皇子被嚇得瑟瑟發抖,不住的磕頭求饒,可男子無動於衷,一劍砍下了一人的手臂,又持劍剁下了另一人腿


    他似在享受這死亡帶來的滔天快感,回眸的瞬間,他幾乎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森森然的眼睛


    韓嶽名抬頭看向高處,那墨色長袍的男子也看他,視線相對了一瞬


    他驚異的發現這蒙麵男子竟然慌亂了一秒


    可接下來,這蒙麵男子將手中的頭顱向下一丟,蕭皇帝的頭顱骨碌碌地滾下高台,皇座之上滿是尖叫和哀嚎


    在一片尖叫聲中,他如炊煙般在眼前消散了去


    韓之尹忽然站起身來,警惕的看向他剛剛消失的地方


    “居然隻是魂魄。”她喃喃道,一手揪住韓嶽名的領子,在他哎呦哎呦的叫聲中,將其拖了起來:“那是......”


    她話音未落,忽然側身擋住了韓嶽名的視線


    豔紅忽然炸開在眼前,韓之尹吃痛的悶哼了聲,她反應極快,反手便捉住了刺來的劍,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下,稍用些力,便將那不堪重負的劍徒手捏斷


    韓嶽名果斷用靈力炸碎了那人,身後那人隻是凡人,可......


    凡人怎麽會拿劍


    “要不要緊?”韓嶽名連忙抓過她的手指,仔細看去,仙族人的恢複能力極強,很快傷痕便消失了,手指完好如初


    嚇得他緊緊抱住麵前之人,生怕下一秒她再用身體擋刀


    失去至親的感受,他一直在經曆,可這次他真的不想再經曆了


    忽然冰冰涼涼的手撫上他的耳朵,隔絕的四周的聲音,韓嶽名閉上眼,他便隻能聽見二人沉重的心跳聲


    “不是,你們......”男人脖頸上架了一把劍,他冷汗直冒,喉間一滾,被鋒利的劍刃劃破了一層皮


    緊接著血液便沁了出來,嚇得他一陣腿軟,若不是身後人掐著他的脖子,否則他真的要跪下去了


    “廢物陣法,除了陣法,你什麽都不會。”


    劍刃凶狠的抵了上去,男人頓時慌了神,壓著氣道:“饒命......大俠......饒命好嗎?”


    “你說個數,我幼九辰從不食言......寶器,陣法秘籍,祖傳丹方,我都有.......”


    “哎喲......我錯了,我真錯了......話說您二位怎麽......破的那陣法啊......教教我好不好?”


    “嘴那麽碎,我先割掉你的嘴!”韓淩芸威脅道


    “哎喲姑奶奶......小的真錯了......”


    韓淩芸一記手刀將其打暈,將柔軟無骨的男人朝孟韻晟身上一丟


    孟韻晟十分配合的後退一步,男人撲哧一下摔在地上,腦袋撞了下地麵,瞬間給撞醒了


    他滿眼恐懼,一暈一醒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看著身旁倒下的小弟子,他頓時縮在角落裏不吭聲了


    “你怎麽不接住他。”韓淩芸被他這番操作震驚:“他又醒了。”


    孟韻晟手一攤:“我也不想,腳不自覺地動了。”


    “已經摔醒他兩次了。”韓淩芸再一次被折服:“剛剛你說你要挾持他,讓我給你。”


    “第一次你就躲,第二次你還叫我給你,你還躲。”


    “你故意的?”


    孟韻晟笑著,動了動手指用靈力將人捆了起來,這下幼九辰是再無翻身之力


    一回眸便撞上了一雙美目,正蹙著眉頭瞪他,尾音軟軟上揚,撞的他心頭一顫,縮了縮手指:“他......”


    “他太醜了,我想摔出他腦子裏的水。”


    他非常誠懇認真道,真誠的讓人說不出話


    韓淩芸看著他這副模樣,一時間所有的話都在嘴邊打了個轉,變成了一句:“我也覺得。”


    幼九辰:“放屁!你們這兩個沒見識的,這才叫美,男性美!”


    在他的叫罵中,一人忽然撥開長到腰間的灌叢,從暗處走了出來


    韓淩芸側目看了一眼,斷了線的腦子終於續上了線,她這才想起來還有個人


    遊清落看著胡鬧的二人,無奈的鼓了鼓掌:“我的存在感就這麽低嗎?”


    韓淩芸心道是挺低的


    想到這人剛剛被掛在樹枝上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麽......“遊清落嘴角瞬間耷拉了下來,本來俊秀的麵容染上了一絲搞笑:“那群人已經被我打暈了,我吃了他們的靈力。”


    “這群廢物本就是凡人,還妄圖吃些靈物來填補自己枯竭的靈根,可這靈力哪是說吃來就能吃來的?”


    孟韻晟眉心一跳,揉了揉眉心道:“你是說,有人故意培養這些人。”


    “是。”


    韓淩芸疑惑,這些修仙者的靈力淺薄,連她一人就能對付一群人,那用吃來的靈物填補自身,會發生什麽呢?


    孟韻晟看出她的疑惑,道:“如果仙者長期吃靈藥會有什麽效果?”


    “不會有什麽效果。”韓淩芸答道:“可若是凡人隨意吃靈藥或是任何有靈力的東西,沒有可承載靈力的身體,他們隻會爆體而亡。”


    “是的,韓小姐。”遊清落道:“可若是一個人每日隻攝取少量的靈物,長此以往,又會如何?”


    “大概是......”韓淩芸想到那種場麵,心下一跳,了然道:“大概,就會被靈物紮根,無論是靈草還是靈汁,隻要被食用下,凡人的肉體就是他們天然的養料。”


    “靈便是種,雖一時補給給體內,等到時間長了,靈草便會瘋長。”韓淩芸終於明白:“就如同這世間靈氣在大地匯聚,靈氣越充裕的地方便會生出靈物。”


    “是了。”遊清落點點頭:“這也是我的一個猜測。”


    “可究竟是誰需要這麽多靈草?”韓淩芸又不解了:“修仙之人即便是吃了再多了靈草,靈藥,都不會提升修為,最多也是補充自身靈力罷了。”


    “是仙尊。”孟韻晟道:“你還記得那日齊恒仙君所說,齊靜水的肉身是凡人,沒有靈根,便沒有靈力。”


    “可我阿父也有靈力,還可以具象化,他便是凡人。”韓淩芸話音剛落,便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不對,阿父是靠人間道顯化的靈力,是天道選了他......”


    “可仙尊已經死了。”


    “不,他沒死。”孟韻晟道:“前段日子我發現了他寄居在一個死人身上,隻不過我剛發現,此人便逃之夭夭。”


    “奇怪的是,韓落川竟然也是被人占了軀殼。”遊清落回憶道:“雖然不知這人軀殼中的魂魄和仙尊的有沒有關係,但顯而易見,韓落川軀殼裏的魂魄要蠢的多。”


    韓落川......韓落川?


    韓淩芸迷茫了兩秒,以山水為名,清峰河柳,是上一代人常用的字,而他們這一代人常在名字中暗藏深意


    名字的不同劃開了戰爭時代和和平時代


    “韓落川......是我阿叔......”她終於想起來族譜中的名字,和每年父親總祭拜的人重疊起來,祠堂中滿是已故之人的名牌,她幼時總是盯著看那擺在最中心的名牌


    那擺放在最中心的名牌,不正是名為“韓落川”的阿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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