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芸任憑她抓著,麵前之人銳利的眼神幾乎充滿了恨,她舉起手表示無辜,臉上的表情僵了又笑


    “沒......沒聽懂......”韓淩芸賠著一張笑臉,用力扯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懵懂的表情


    冤枉......冤枉啊!


    “臉......臉怎麽了?”


    淩安然剛要繼續說,忽然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撞到院中不遠的矮樹上,後背硬生生的磕在樹幹上


    她悶哼了聲,卻遲遲爬不起來


    韓淩芸穩住身形,手臂被人扯住在空中借了個力,旋轉著扯到了屋內


    砰!門砰的一聲被合上


    速度太快了!


    韓淩芸眯著眼睛也才隻看到了影子,淩峰清來時速度極快,氣息屏的極好,青衣一掃,如同拂去灰塵般將人橫掃了出去


    “無禮。”淩峰清淡淡道,將韓淩芸帶到身後,將門上了禁製


    淡青色的袖袍一揮,無奈的坐在主位上,手裏的賬單拿起又放下,沉重的歎了口氣


    青衣難以被穿好看,尤其是男子,淩峰清不似韓嶽名那種家中基因非常明顯———都是雌雄莫辨的美,但淩峰清卻不同


    他皮膚極為白皙,五官端正,細眉淡淡的垂著,身材瘦削卻有力,看似儒雅隨和,笑起來有種孩童般親切感


    韓淩芸悄悄歎了口氣,雙手附上茶壺身,稍稍用了下靈力加熱,將茶水放在淩峰清麵前:“給阿叔添麻煩了。”


    “無礙。”淩峰清苦惱地接過茶水,拿到手中,他卻愣了愣:


    “是熱的。”


    韓淩芸笑答:“我用火靈加熱了下。”


    “除了臉不太像,別的還挺像你父親。”淩峰清笑著,眼眸卻暗了暗:“安然說的那些別放在心上,莫須有的事,小孩脾氣。”


    “回阿叔。”韓淩芸安安分分的找了地方坐好:“淩芸沒聽懂。”


    “你自小聰慧,莫不是在騙阿叔?”淩峰清不信,皺著眉又問了一遍


    韓淩芸有些尷尬,再次道:“許久不見安然姐姐,今日見了居然要嚇唬我,許是忘了曾經。”


    “......”


    淩峰清道:“是了,你們從小跟著凡間的學堂上過幾節課,你總愛帶著她逃學,回來了總要挨先生的打。”


    “淩芸幼時不喜讀書,安然姐姐也不願。”韓淩芸道


    回憶到過去,總是溫情大於痛苦,年少時期總是如過眼雲煙,虛虛的藏在回憶裏,每每掏出來一看都如釀陳美酒,飄香萬裏


    空氣裏寂靜了幾分,韓淩芸向來不是個靜默的性子,左搖右晃的就要走,一看天邊早已亮堂了,夏季裏天總要晚一些亮


    自從混淆了晝夜,她連時間都有些忘乎所以,一拍大腿才意識到要回韓家看看


    告別了淩家主,韓淩芸稍微留意了下一旁的矮樹


    樹下早就沒人了


    她怎麽會那麽傻


    淩家有禁製,但卻小的可憐,淩家一開始並不算為十二大族之一,因為淩家有個淩峰清,便從此刻起,便有了淩家,但也隻有家


    淩家雖算貴族,住宅卻不如韓家輝煌廣大,一樹一主,一院三屋


    韓淩芸小小的繞一下便尋到了淩安然的屋子,掏了掏身上,隻找出幾粒丹藥,悄悄的放置窗前


    透過薄紗,剛好能看見少女無力的側臥在床,蜷縮起來,極其瘦弱無力,哼哼的閉著眼


    咚咚!


    淩安然瞬間睜開眼,精神再次緊繃起來,窗是向上開的,薄薄的窗紗此刻正被風吹的來回晃動,同時她的心緒也隨著這風飄蕩


    窗邊放了一個小小的玉瓶


    淩安然費力的站起身來,心裏埋怨,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麽,放輕手腳渡了過去,在窗縫隙中拿過了窗邊的玉瓶


    她笑著轉了轉瓶身,卻愣住了


    看清上麵的家紋後,她攥緊瓶身,置力朝著牆邊砸去


    落的粉碎


    ***


    京城大的很,很難想象如此廣闊的地帶隻用“城”字來涵蓋,淩家更是和韓府離了大半個京城,想要趕過去必定要費一番功夫


    不知為何,越往家中去的那條路上,人越是密


    越是多


    “聽說韓家昨日私藏仙器被抓去了?韓將軍不是向來第一個繳納戰爭時代武器的人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當初韓家可是戰爭時代最大受益人,若是他想爭,恐怕這天下都得寫上韓家的名字。”


    “快別說了,小心治你的罪!”


    人群熙熙攘攘,吵鬧非凡,往日裏總是熱鬧,因為這是京城最中心的地帶


    “你說他到底爭沒爭?”


    “莫說莫說,怕被人聽了去,小心滅了全族。”


    韓淩芸下意識去聽,腳步越來越慢


    “戰爭時代哪有蕭族的事?不過是一些族群的爭鬥,本應該坐上位置的是韓家,隻不過那代家主一夜之間忽然暴斃,蕭家便衝其而上,坐任江山。”


    “這麽說來,上任韓家主的事,死有蹊蹺?”


    “那可不?就連韓家中人也為皇族任命,將韓家次子殺之,這都是陰謀。”


    “奇怪,若是我,為何不殺長子,長子是要坐家主之位的?”


    “所以才蹊蹺嘛!”


    韓淩芸改換了身行頭又換了副模樣,不忍再聽,悄悄地擠到了最前方,赫然看見了家門上的封條


    封條是剛剛被貼好的,還有官兵把看,兩道黃封將家門劃了個叉,就連禁製也被破了


    人群圍在門外,議論紛紛


    官兵拿出告示一一細數罪名,道完後便將告示貼在門上,幾個苦力模樣的人一趟又一趟的出入韓家的別門,從中運出東西來


    韓淩芸朝那方看了一眼,幾個大箱子裏裝的全是衣物,與告示上的“貪汙贓”完全不符合


    “這都第幾箱了?”一人擦了把汗


    “完全沒見到任何金。”另一人在箱子中翻翻找找:“還想摸走些,沒想到韓家這種貴族大戶,居然連壓箱底的錢財都無。”


    韓淩芸上前道:“好冷啊大人,這裏的衣物是不要的嗎?”說罷,她眨了眨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眶都有些紅


    那兩人也是頭一次被人叫做大人,心裏美的不行,語氣自然柔和了些:“自然,韓家昨日已經被除名,兩位家主已經被遣送進大牢了,這些衣物想要便拿去,都是些便宜貨。”


    “大人您福德厚滿,小女子自小便在京城流浪,無家可歸,有了這些衣物,小女冬日便不會挨凍了。”韓淩芸抹了把眼淚,她換上的這副皮囊雖談不上美貌絕倫,但總能讓人為此憐憫


    “阿妹呀,你怕不是這裏的家仆?”一人忽然看出端倪道:“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家紋還是韓家的呢?”


    韓淩芸心裏吃了一驚,但麵上仍是哭哭啼啼,她垂眸看向腰間暗紋,韓家的衣服和絕情峰的校服多有相似,隻不過校服會更加隱晦


    她剛要作答,誰知另一人忽然道:“哎呀!昨日韓家的所有家仆都被遣散了,小妹你莫不是撿的衣物?”


    “自然,大人聰慧過人,一眼便知小女子這身衣物是撿來的。”


    韓淩芸再次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兩人隻能作罷,興高采烈的將這幾箱衣物贈與了她


    趁著四周沒人,她一抬手,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收入儲物戒中


    一轉頭,才發覺行蹤已被暴露


    身後站著個瞎眼老頭,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靈力瞬間順著她的經脈湧了過來,身後那人安撫著她體內暴動的靈力,她身上的那股莫名邪火一下子被壓製了下去


    “師尊?”


    韓淩芸輕闔了下眼,複又睜開,眼前也清明了許:“師尊怎麽來了?”


    “你徹夜未歸,該罰。”齊恒雖變了模樣,氣勢卻未變:“峰規都不懂了嗎,跟我回去。”


    韓淩芸卻忽然爆發出一股從未強烈的預感,從心底油然而生,她回身一掌分開兩人些許距離,剛後撤幾步,險些被人抓住


    她果斷抽出劍,踏至腳下,淩空而視:


    “跟你回峰還是回宮啊,使者大人?”


    瞎眼老頭穩住身形,沒上前來,麵容卻忽然大變,俊美莫分的容貌,與韓嶽名極為相似的眉眼,卻不似他的神情


    韓淩芸倪眼看他,心卻一下子涼了半截


    “你怎麽認出我的,小淩芸?”他眯著眼道,一襲白袍給人勿近之感


    “師尊怎麽樣了?”她問道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隻手想要算術,卻忽然間發覺她連靈力都使不出來了


    維持劍的靈力斷斷續續,她應該早就發現的!


    “聰明,難怪韓家祖輩都是天才。”使者撫著自己的臉,神情有些恍惚:“除了你父親,此人也聰慧過人,難得......難得......”


    “幸虧你更像你母親,不然也沒什麽價值。”


    韓淩芸快速催動靈力,可剛剛輸入體內的靈力卻分毫不差的堵塞住自己的經脈,靈力入不敷出,身體脹痛難忍,額頭都冒著虛汗


    哐當!


    她跌落的瞬間,身後不知從何處衝過來的人,將她壓製住,絲毫都動彈不得


    使者上前兩步,手指托起她的下頜,撕開了她的換容,露出額間的一道細細的金紋


    靈力被堵塞竟然還能露出仙紋,他吃了一驚,麵上的笑容更甚


    “你要是早出生幾百年,或許這人就不會死了。”他道,伸出手輾了下她額間的那道金紋: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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