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應珩知道,走出這一步,他和薑綏寧之間,隻怕唯剩一廂情願的勉強。


    可是事已至此,他以沒有辦法再退。


    男人麵無表情的拔掉薑綏寧刺進他血肉的尖銳剪刀,他表情太淡,以至於好似不知痛般。


    “走吧。”秦應珩將剪刀扔在地上,固執的拉過薑綏寧的手腕,他凝視著她,輕聲細語,“除非,你再也不想見到你的母親。”


    打蛇三寸,威脅的話,也無需說得淋漓盡致。


    薑綏寧眼圈紅的駭人,她被秦應珩握在手中的手顫抖不止,眼中的淚卻還倔強的不肯落下。


    秦應珩握在她手背的手愈發用力了些。


    他說:“綏寧,這是我想要的,無論你怎麽想,我現在都不可能放手。”


    薑綏寧有些絕望,她徹底的重新認識了一遍眼前的人,於是聲色嘶啞,“你把一個不愛你的人強留在身邊,又有什麽意思?”


    “有沒有意思是我自己說的算。”秦應珩眯眸,他眼底的偏執在這一刻傾瀉,濃烈到了極致,“綏綏,我們就這麽過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薑綏寧將自己的手抽回,她在剛剛已經做了決定,而現在,她眸中的情緒過分平靜。


    “我手機沒電了,我要先聯係一個人。”


    秦應珩說好,吩咐顧兆年將充電寶拿過來。


    薑綏寧低著頭,看著正在顯示開機的手機,聽見秦應珩的我聲音從頭頂傳來,溫柔的,殘忍的,他說:“那些早就該斷了的關係,就都斷了吧,綏綏,現在道別很好。”


    薑綏寧握著手機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她冷冷看著秦應珩,眼中充滿了悲憤,“你真讓人不齒。”


    秦應珩幾不可察的笑了笑。


    薑綏寧將手機解鎖,看見了夏彤和黎敬州的信息,大概都是看見了熱搜,來安慰自己的。


    薑綏寧和夏彤說沒事,不要擔心。


    之後,她才撥通了黎敬州的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薑綏寧聽見黎敬州清淺的聲音,較之往常,多了些急迫,“綏綏,你去哪了?”


    薑綏寧垂眸,遮住眼中已經碎裂的光彩。


    “我在秦應珩這裏。”


    電話那頭,黎敬州沉默片刻。


    薑綏寧以為,他會聽見黎敬州帶著怒氣的質問,抑或,是對自己的憤怒指點。


    可是黎敬州說:“在景騁嗎?我來接你,綏綏,這件事我能處理。”


    薑綏寧搖頭,她說:“你處理不了,秦應珩說我媽媽還活著,我必須要見到她,她是我的至親之人。”


    秦應珩的角度,可以看見薑綏寧顫抖的唇和眼。


    她是那麽的不情願,話語間,是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那種隻有麵對信任的人,才會流露的委屈。


    秦應珩邁過一旁狼藉,薑綏寧的聲音還是傳進他的耳中,平靜而壓抑。


    “我必須答應他,我對你失約了,對不起。”


    那頭,黎敬州不知說了什麽。


    薑綏寧的聲音多了些哽咽,她說:“你真的不生氣嗎?真的...對不起。”


    電話打完,秦應珩將一杯水放在了薑綏寧麵前。


    他好似隔岸觀火,連她的悲喜都能忽略不計,隻是柔聲細語的說:“把這杯水喝了,好好調整狀態,我們下樓。”


    薑綏寧猛然抬眸,看向他,“秦應珩...你如果敢騙我...”


    “我不會。”


    “我要你拿秦家的一切發誓。”薑綏寧的眼神發了狠,她直勾勾的看著他,“你如果騙我,秦家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在你手中成為灰燼。”


    可惜,秦應珩從不信神佛。


    神佛算什麽,發誓又算什麽。


    誓言這東西,如果真的能夠靈驗,該有多少不得好死。


    秦應珩輕笑,他說:“我如果騙你,秦家的一切,都會在我手中化作雲煙。”


    薑綏寧不語,冷冷的注視著他,她驀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秦應珩看著薑綏寧離開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經賭贏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哪怕過程曲折了些,哪怕手段,不怎麽上得了台麵。


    一場勁爆的發布會,在景騁集團的會議室召開。


    秦應珩站在薑綏寧身側,動作自然的攬住薑綏寧的肩膀,語氣輕柔,“正如大家所看見的,這是我的合法妻子,薑綏寧,至於從前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年少衝動,讓她負氣離開,如今她能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對她,決不辜負。”


    敏銳的記者已經聽出了端倪,連忙追問道:“秦先生,您的意思是,之前薑小姐之所以沒有公開和您的關係,是因為您讓她傷心了嗎?”


    又有人追問,“是因為薑希老師的事情嗎?”


    秦應珩笑容從容,分明是這麽不堪的提問,他依舊能笑著,眉目雅致,輕聲慢語的說:“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綏寧...”


    秦應珩看向薑綏寧,眼神中的柔和更深,“綏寧沒有任何錯,她是無辜的。”


    他在眾人麵前,擋下了所有的負麵輿論。


    可是薑綏寧沒有辦法興起半點感動,她看著他,周身的冷意一波接一波的湧上心頭。


    秦應珩的麵容在她的眼中,已經變成了模糊不堪的幻影。


    她在眾人同情或羨慕的目光中,身體麻木,一動不能動。


    黎敬州將車停在了景騁集團的停車場,不遠處的出口,記者們的車子正在陸續離開。


    黎敬州看著,臉上沒什麽表情。


    秦應珩所說的蘇月晚還活著這件事,實在是太倉促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黎敬州已經讓人去查,一旦有任何蛛絲馬跡,能要查得徹底,找出真相來。


    他明白薑綏寧愛母心切,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不會貿然,況且秦應珩占了先機,自己就算是堂而皇之的爭搶,也隻能讓薑綏寧的處境更不堪。


    黎敬州覺得,自己應該是很冷靜的。


    可是他垂眸,看自己的手,指尖正在不受控的顫抖。


    他隻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薑綏寧沒有錯,才能讓浮躁的心安定下來。


    副駕駛座,譚思明突然坐直,激動地說:“黎先生,薑小姐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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