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完,黎敬州踩在他背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幾分。


    黎焚承一時間痛到失語,滿是猙獰地停下了話茬。


    “黎秉南已經老了,他又能把我怎麽樣?你以為我不動你,是看在黎秉南的麵子上嗎?”黎敬州語氣冷漠,一絲溫度都沒有。


    “難道不是嗎!”黎焚承倒吸著冷氣,還在梗著脖子冷笑,“黎敬州,你從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現在更是陰溝裏的老鼠,讓人作嘔!你怎麽坐到如今這個位子的,我比誰都清楚!”


    黎敬州沒回答,他垂在衣擺裏的手有些顫抖,眼底一彎紅,無聲地蔓延開。


    大門適時被人推開,譚思明看見這一幕,視若無睹,隻冷靜道:“黎先生,老爺確實住院了。”


    黎敬州收回踩在黎焚承背上的力道,大步往外走去。


    趴在地上的黎焚承劇烈咳嗽著,好半天,終於有了力氣,踉踉蹌蹌地從地上起來,追了出去。


    萬興集團私人醫院。


    黎敬州坐在沙發上,麵前是黎秉南蒼白虛弱的臉。


    他年事已高,如今的身體確實也是岌岌可危。


    黎敬州沒什麽情緒地想著,等黎秉南死了,要把他和母親葬得越遠越好,母親應該不想看見他。


    他這般想著,撥動佛珠的手動作慢下來,情緒稍有緩和。


    恰好手機裏的特別提示音響起,黎敬州低頭看去,看見了薑綏寧的消息。


    薑綏寧說:“黎敬州,我排練結束了,二輪競賽之前可以休息一天,我們出去玩吧。”


    黎敬州眼中有細碎溫暖的光芒劃過,他說好,頓了頓,問薑綏寧想去哪裏。


    薑綏寧說去月蕩山滑雪吧。


    黎敬州當然記得月蕩山是什麽地方。


    “我晚點來接你。”他這般說。


    而床上,一直在昏睡的黎秉南眼珠轉動,緩緩睜開眼。


    男人渾濁的目光停在黎敬州臉上,開口,聲音嘶啞,“敬州...”


    黎敬州看向黎秉南,不動聲色地放下手機,緩緩道:“醫生說了,你現在的情況最好留在醫院靜養,哪裏都別去。”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黎秉南眯著眼看著黎敬州,突然輕歎了聲,道:“你和你媽媽,長得可真像啊。”


    黎敬州沒說話。


    黎秉南也不介意,自顧自地接著道:“你不要怪你哥哥,他過得很苦...當年也是喝醉了酒,才傷了你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能不能把這件事放下。”


    “你應該很清楚,我到現在都沒有對黎焚承趕盡殺絕,已經是看在媽媽的麵子上了。”黎敬州言語寡淡,不為所動,“你如果得寸進尺,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黎秉南臉色微變,他閉上眼,臉上浮現一層頹然的神色,下一刻,他輕輕笑了笑,緩緩道:“那個女孩子叫什麽名字?薑綏寧?”


    黎敬州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中有殺意。


    黎秉南卻依舊冷靜,他沉著地說:“我現在的身體時日無多,我也不想和你硬碰硬,你想要和薑綏寧在一起我不會插手,我隻求你,把萬興集團和你哥哥共享。”


    人心都是偏著長的。


    當年十歲的自己差點被黎焚承虐待而死,黎秉南的第一反應,是將自己送離黎家,免得這件事被旁人知道,影響了黎焚承的名聲。


    而現在,他還能恬不知恥地讓自己出讓萬興的控製權。


    “萬興集團我會好好打理,不會讓黎焚承操半點心。”散漫隨意的語調,姿態毫無轉圜。


    黎秉南睜開眼,一雙眼睛滿是冷怒,看著黎敬州,冷聲道:“你不願意?黎敬州!黎焚承才是我的兒子!”


    “你大可以和所有人說,我不是你的兒子。”黎敬州起身,走到黎秉南麵前。


    他看著這個掌控門閥巨輪,風光一世的男人,如今也垂垂老矣的模樣,情緒冷漠,“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外界怎麽看我,黎家同樣,有本事你就讓黎焚承從我手裏搶。”


    “逆子...”黎秉南劇烈咳嗽。


    黎敬州依舊平靜看著他,“隻是,我不會每一次都像今天一樣,讓他全須全尾地離開,京港每日那麽多集裝箱出海,裏麵多點東西也不會有人知道。”


    黎秉南看著黎敬州,一時間連咳嗽都梗住了,他看著黎敬州離開的背影,失去了言語。


    橫鎮,超星團寢室。


    薑綏寧打包東西離開時,隻有沈見鹿出來送了她。


    小姑娘表情很拘謹,乖乖巧巧的將洗幹淨的飯盒遞給薑綏寧,“謝謝你的飯,我都吃完了。”


    薑綏寧接過,點點頭道:“外麵冷,你回去吧。”


    兩人道別,薑綏寧捏著飯盒在劇組門口等了沒多久,黑色的suv停在了她的麵前。


    薑綏寧看見黎敬州從車上下來,一身黑色的風衣,氣質冷清。


    他拿過薑綏寧手中的行李,柔聲叮囑她先上車,然後替她將行李放在了後備箱裏。


    薑綏寧不聽,跟著黎敬州往後備箱走。


    她今天戴了一條很厚實的圍巾,她巴掌大的臉埋在圍巾裏,就露出一雙眼睛,他看著黎敬州,察覺他的情緒略顯低迷。


    於是車子發動,朝著酒店的方向駛去時,薑綏寧問他:“黎敬州,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黎敬州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不露情緒,輕聲道:“有一點點,會不會影響你?”


    薑綏寧說不會的,她有時候也會不開心。


    黎敬州聽著她一本正經的話,唇角多了點笑意。


    月蕩山離橫鎮不算遠,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山腳下。


    黎敬州定了個套房,兩個房間,在頂層。


    他推著行李箱放在客廳裏,中式裝修的房間,古色古香。


    “你先選,看看喜歡哪個房間。”黎敬州說:“今天晚上會有大雪,明天我們坐纜車上山。”


    薑綏寧卻走到他麵前,直勾勾地看著他。


    黎敬州問她怎麽了。


    薑綏寧突然伸出手,用力抱住他。


    她輕拍著他的背,說:“我都看見新聞了,你別太難過,黎敬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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