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綏寧被黎敬州帶到了頂層的私人房間。


    房間裏麵沒有拉窗簾,昏沉一片,好似夜色降臨。


    薑綏寧的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麵,感受到黎敬州近在咫尺的呼吸。


    男人將她抵在角落,沒有後退的打算。


    薑綏寧的腦海中,都是黎敬州方才在甲板上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一貫是個顏色淡漠的人,那一刻,眉眼間難得有些怒氣。薑綏寧竟是被他的目光震懾,一動不敢動。


    而此時此刻,薑綏寧的手抵在他的胸前,聲音有點啞:“你在生氣嗎?”


    黎敬州沒有回答。


    他身上有檀意冷香,透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薑綏寧聽見他說:“寧寧,你還喜歡秦應珩嗎?”


    薑綏寧的呼吸很重,她沒有遲疑,“不喜歡了。”


    剛剛還滿身戾氣的男人,似乎瞬間被安撫下來。


    黎敬州抬手,輕碰薑綏寧的麵容。


    她的臉頰有些涼,上麵有潮濕的水汽,大概是剛剛不自知地哭了。


    黎敬州的心好似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汩汩冒血,很疼。


    他的手微頓,指腹擦過薑綏寧臉上的淚水,緩緩靠近。


    兩人之間的身量差別很大,黎敬州彎腰低頭,他的額頭貼著薑綏寧的,一遍一遍,很輕地說:“對不起。”


    薑綏寧本來是個很要強的人,可是在這樣的安撫之下,生出了些心酸哽咽。


    她說:“黎敬州,我之前,不該拿你氣秦應珩的,我明明沒想和你結婚,卻利用你氣他,我和他說...你會娶我。”


    “我會。”黎敬州輕聲打斷,“薑綏寧,無論你有沒有拒絕我,我都沒有和你開玩笑,我會娶你。”


    薑綏寧閉上眼,在閉目的黑暗中,她唯一能感受到的鮮活,就是麵前的男人。


    薑綏寧說:“我不是好女孩,我不單純,我世故,我冷漠,我很有心機。黎敬州,我和你想象中並不一樣。”


    “薑綏寧,我從未想象過你。”黎敬州緩緩直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他的眸光在暗色中顯得更深邃,“你就是你,你是什麽樣的都可以。”


    燈光亮起,照亮了薑綏寧滿是淚水的臉。


    黎敬州的眉心皺起,男人稠麗精致的眉眼,些許無措,“我剛剛嚇到你了嗎?”


    薑綏寧搖頭,她說:“沒有...”


    黎敬州沒有追問,他拉過薑綏寧的手,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處。


    輪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行駛在海中。


    黎敬州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這個房間視野極佳,能看見雪意晴朗下,平靜無波的深海。


    “把眼淚擦幹,我們出去。”


    薑綏寧用手背擦過臉上的淚水,她說:“那我們快點出去吧。”


    黎敬州拿出暗色條紋的手帕,遞給薑綏寧,“用這個擦。”


    薑綏寧一一照做。


    她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了,黎敬州才問她:“剛剛怎麽敢和我進來?”


    薑綏寧捏緊了手上的帕子,她的聲音發顫,“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男人似是很輕的笑了聲,“怎麽確定的?”


    “我在望居時,你對我很好。”


    薑綏寧才20歲,身負那麽多慘痛過往,於是對於向她施以援手的人,信任感很強。


    黎敬州不動聲色,“男人在對待獵物的時候,都很有耐心,有些人喜歡抓了又放,直到獵物主動回到他身邊的過程。寧寧,萬一我就是這樣的人呢?”


    薑綏寧攥著帕子的手開始出汗,她小聲問:“那你是嗎?”


    黎敬州的眉眼少了平日的寡淡冷清,有些溫柔的弧光流瀉,他說:“我不是,你是自由的。”


    薑綏寧一臉的深信不疑。


    黎敬州將一個**精美的袋子遞給她,“換上,我帶你去走走。”


    薑綏寧很驚訝,“你送我的?”


    “嗯,不知道合不合身。”


    等薑綏寧收拾完從浴室出來,黎敬州看著麵前的女子,難掩目光中的驚豔。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她真的特別適合月白色的裙子。


    剪裁精致而簡約的裙子穿在薑綏寧身上,一字領,下擺散開,綢緞質感的布料,還真的像是月光無暇。


    黎敬州在想,其實薑綏寧隻要站在那裏,什麽都不用做,自己就會愛她。


    而薑綏寧並不知道他的心緒,她朝著他露齒一笑,脆生生地問:“好看嗎?”


    “好看。”黎敬州實話實話,足夠誠懇,他朝著薑綏寧伸出手,聲音透著輕柔,“走吧。”


    兩人從房間裏出來,鋪著厚重複古地毯的走廊盡頭,應侍生正等在那裏,見到二人,連忙上前。


    應侍生朝著二人鞠躬,“黎先生,宋小公子他們都在等您,請您隨我來。”


    宋靳明他們都已經聽說了黎敬州和秦應珩在甲板上的事。


    畢竟就在一艘輪船上,有點事兒傳得都快。


    薑綏寧被黎敬州當場帶回房間,眾人也有所耳聞。


    宋靳明原本估摸著,黎敬州今晚是不會出來了。


    按照他對黎敬州的了解,估計是真的動怒。秦應珩在他眼皮子底下搶人,過分張狂。


    結果,男人雲淡風輕,拉著薑綏寧走了進來。


    宋靳明真是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倒是趙權,還算平靜,朝著走進來的黎敬州頷首。


    薑綏寧之前在望居見過這兩位,至於台球桌上那位,林家的小少爺林清辭,薑綏寧也曾見過。


    隻是那個時候,林清辭隻有十七歲,薑綏寧的記憶中,他還是一個燙著長卷發的少年。


    如今,整體打扮風格真是收斂了很。


    而此時,林清辭看見薑綏寧的臉,好似撞見鬼了。


    他像是倒吸一口涼氣,之後,從台球桌上跳了下來,跑到了薑綏寧跟前,直言不諱:“你長得...真像薑綏寧啊!”


    薑綏寧微笑,“是嗎?”


    “是啊!簡直是一模一樣!靠!我就說呢!”林清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難怪!難怪秦應珩會這麽出格,你都不知道,你長得和他的亡妻簡直一模一樣,他這些年可是找了不少替身,沒一個有你這麽像的...”


    薑綏寧的笑容淡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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