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那拉氏行事還有幾分不顧後果的瘋狂,在弘昀死後,她好像沉靜了許多,理智也回來了。


    茉雅奇雖然是李氏的女兒,但一向不被李氏看在眼裏,又曾經被那拉氏教養過幾年。


    這是那拉氏解禁後接手的第一件在眾人麵前露臉的大事。


    不管是為了讓胤禛看到她解禁之後的表現,還是為了向外界表明她這個嫡母對庶女的慈心,於情於理,那拉氏都會好好操辦茉雅奇的婚事。


    所以舒瑤才能完全放心將這個麻煩托付出去。


    烏蘇裏格格進了正廳,規規矩矩福身行禮:“婢妾給福晉請安,給慧敏福晉請安。”


    身後的人也緊跟了進來,不約而同福身請安。


    那拉氏溫和道:“都起來吧,坐。”


    等眾人落座,那拉氏再次開口,“慧敏福晉說你們是特地來給我請安的,我還不信,沒想到你們這麽惦記本福晉,今日慧敏福晉來此,是為了將管家權交回,王爺已經首肯,今日便是賬務交接,你們來得正好。”


    剛進門就是一個炸彈扔下來,大家再次愣神,居然是真的!


    大家心中不願,又不敢表達出來,靜默不語坐在凳子上。


    “今日大家到得停齊的,管家權收回這個消息我就在這兒跟你們說了,省得再派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通知。。”


    那拉氏打眼一掃,數了數還少了幾個人,複又開口,“至於沒來的宋格格、顧格格、安格格、武格格和張格格,你們回去的時候順便與她們說一聲,今後有什麽事都可以到正院來找我反映,或者跟我身邊的劉嬤嬤說也行。”


    “是。”眾人一致回答。


    甭管這一刻福晉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們都不能反駁,今後要在福晉的威壓下生活,她們懂得不能得罪衣食父母。


    “還有一點。”那拉氏看向舒瑤,臉上帶了幾分笑意,溫和道:“我覺得慧敏福晉此前的一切做得很好,你們的待遇以前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不會發生削減月例的情況,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


    聽到這裏,進來之後一直忐忑不安的眾人頓時笑了,發自內心地感謝道:“多謝福晉。”


    她們擔心的無非這一點,其他的都與她們沒有關係,輪不到她們關心。


    表完態,那拉氏端茶送客,“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些賬目需要與慧敏福晉對一對。”


    “婢妾告退。”


    那拉氏說話的時候舒瑤隻是掛著淺淺的微笑端坐著,沒有插話,等其他妾室走遠了,方開口道:“每個人管家都有自己的方式,福晉不必循著我的規定來,您覺得有哪裏需要改,就按照您的意思改,不用顧忌我。”


    “不用這麽麻煩,你做得很好。這幾年上下都很認同你的管家方式,說明這是可行的,你做的很好,我呢,也不想去做那個惡人。”


    那拉氏隻是想利用管家權查出參與謀害兒子的凶手,培養自己的勢力將來對付敵人,對於管家權本身沒有多大興趣。


    她不想費心思去大改特改,吃力不討好,既然府裏上下都說舒瑤管家好,那她照著做就是了。


    “福晉定奪便好。”


    那拉氏本人都沒有意見,舒瑤也不再開口試探,一切遵循她的方式來管,府裏上下感激的隻會是她這個改變他們生活的人,這樣最好不過,也符合她一開始的設想,將那拉氏當做管家的勞動力。


    目的達到,舒瑤起身告辭,“福晉若無事吩咐,妾身就先回去了。”


    “去吧,路上當心點兒,錦玉,送慧敏福晉回去。”


    別在路上出了事,讓王爺怪到她頭上來,那拉氏現在不想再惹得胤禛不悅,她還有事要親自去做,不能再被禁足了。


    回到瓊華院,舒瑤讓人給她脫了鞋躺在炕上,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喟歎一聲:“真是舒坦兒。”


    澤蘭端了碟糕點進來,笑道:“主子今日成功將那煩心的管家權推出去,渾身都透露著輕鬆,主子高興,奴婢看著也高興。”


    “可不是嘛。”冬青上了炕,給主子捏肩,“主子還懷著身孕,這回兒肚子裏的小主子太過活潑,主子常常身體不適,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那些府務,但職責所在常常強忍著不適去處理,奴婢看著可心疼了。”


    舒瑤側躺在大迎枕上,舒服地閉上眼睛,語調輕鬆道:“我的好丫頭們,咱們現在熬出頭了,今日開心,澤蘭,吩咐下去,給大夥兒加餐。”


    澤蘭笑著應道:“是,奴婢替大家多謝主子。”


    一個月後,府裏的管事們發現,即便換回了福晉掌家,要做的事並沒有多大改變。


    無非是從前每日跑瓊華院變回跑正院而已,他們還是該做什麽做什麽,月例獎勵不變,到了這個時候,下人們才終於放下心來。


    後院的妾室們聽了福晉親口承諾的月例不變的話,也隻是半信半疑。


    這個月的月例發下來才真正相信了她的話,一個個都在心裏感念慧敏福晉的好。


    若不是慧敏當初改變了一切,她們也不會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或許福晉承諾一切照舊,還有慧敏福晉的功勞,不然按照福晉以前的做派,怎麽會同意按照新的規定行事。


    那些人私底下感謝稱讚舒瑤的話,那拉氏也有所耳聞,卻隻是一笑置之。


    她的目的從來不是獲得底下人的認可,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管家權,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值得在意。


    該在意的是,翠微院的那個賤人……


    想起查到的那些,那拉氏目光陰冷看著翠微院的方向。


    以往倒是遺漏了她,有的人呐,做了不該做的事,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


    瓊華院。


    無事一身輕的舒瑤,帶弘曆和紅萱在東跨院的遊樂場玩。


    兩個孩子自有下人帶著,舒瑤悠閑躺在搖椅上,美婢環繞,一人投喂美食,一人捏肩,一人捶腿,還有一人負責觀察遊樂場上玩得開心的兩位小主子。


    澤蘭和冬青侍立在旁邊。


    正月的天氣還很冷,亭子四周遮風擋雨的簾子都落了下來,角落燃著炭火,舒瑤的椅子裏麵裝有火山石,身上蓋著薄毯,一點都不冷。


    胤禛不想委屈舒瑤,在收到她送過去的第二批火山石後,要求黃履莊給她打造了一些日常取暖的用具,這個躺椅是其中之一,舒瑤很喜歡,走哪兒躺哪兒。


    一陣風吹來,將簾子吹起一個角,澤蘭從縫隙中看到遊廊那邊走過來的人,低頭在舒瑤耳邊小聲道:“主子,藍星回來了。”


    舒瑤睜開眼睛,揚起手往前揮了揮,示意調整躺椅高度。


    躺椅兩邊有機關,澤蘭和冬青二人轉動機關,躺椅的角度從一百六十度變成一百二十度。


    半躺在椅子上,舒瑤揮揮手,澤蘭會意將亭中其他丫鬟打發下去。


    藍星走進亭中,跪下稟報:“主子,年家那邊……”


    舒瑤探身虛扶一把,“起來回話,地上涼。”


    女孩子就應該被好好嗬護。


    “多謝主子。”


    藍星站起來繼續說道:“年家那邊得了主子提點,昨日借年老夫人壽辰的機會,求得八貝勒同意,讓年庶福晉回年家,年庶福晉在年家待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才回貝勒府。”


    舒瑤摸摸下巴,好奇道:“我記得,年家幾日前請到江南的一位名醫喬裝入府,那麽,年秋月身上的毒不知道解了沒有?”


    “主子沒記錯,年家自從收到主子暗中送去的信,就私下派了人前往江南求醫。”藍星道。


    “八貝勒府的探子夜裏傳信回來,說昨日年庶福晉回府後,被八福晉請去了正院,在年庶福晉到之前,八福晉還叫了慣用的府醫到正院候著。”


    “嗯,然後呢?”


    八福晉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年秋月不過在家中多待了一些時間,就聯想到她在年家求醫問藥。


    “但奇怪的是,年庶福晉隻在正院待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了正院,出來的時候臉上很平靜,之後回到她自己住的院子,早早就睡下了。”


    藍星覺得年庶福晉的反應很奇怪,按理來說年庶福晉不應該是這樣平靜才是,“八福晉的正院守衛眾多,探子不敢離得太近,沒有探聽道正院裏麵發生了什麽,所以,並沒有打探清楚年庶福晉身上的毒解了沒。”


    “有點兒意思。”舒瑤吩咐藍星繼續安排人監視年秋月的動向,“我直覺年秋月已經有了解決辦法,否則不會這麽平靜。”


    冬青想得眉頭都打了結,還是沒想明白主子的話是什麽意思,“可年庶福晉在八福晉正院才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說明八福晉並沒有在她身上發現異常,年庶福晉如果已經解毒,那是如何躲過府醫查探的?”


    “你呀,是沒聽懂我說的話。”舒瑤抬手點了點冬青的額頭,給這個額小傻瓜解釋:“我說的是年秋月有了解決辦法,而不是她已經解了毒。”


    “意思是說年秋月從年家回貝勒府的時候,她身上並沒有任何改變,所以八福晉在她身上沒有發現異常才輕易放了她。”


    “但是年秋月比往日提早就寢,對八福晉叫她去正院搜身把脈的行為反應很平靜,我猜測她是在年家的時候有了解決辦法,對福晉的所作所為才沒有憤恨的感覺。”


    “主子這樣想倒也說得過去。”冬青在腦中思索了一下,覺得主子說得有道理。


    “至於事實是怎麽樣,咱們日後會見分曉。”舒瑤放鬆身體躺在椅子上,囑咐藍星:“吩咐下去,繼續監視年秋月和八福晉,有任何事情傳信回來。”


    “是,屬下明白。”


    *


    “啊……”


    二月初八,雍親王府翠微院中一聲女子尖叫劃破清晨。


    天光微亮,胤禛已經出發去上朝了,舒瑤在他起床的時候醒過一次,回籠覺睡得不是很熟,聽到這聲尖叫醒了過來,坐起身來側耳仔細傾聽。


    冬青聽到動靜走到床邊撩起帳子,溫柔問道:“主子醒了,要現在起床嗎?”


    舒瑤不答,蹙眉問她:“冬青,你剛才可有聽到女子尖叫?”


    “主子也聽到了嗎,奴婢還以為是聽錯了。”冬青蹲在床邊說道:“那聲音很輕也很短促,後麵就沒有聽到, 所以奴婢還以為是奴婢沒睡醒幻聽了。”


    “你派人出去打聽一下,發生了何事。”


    “是,奴婢這就去。”冬青出門之前叫了一同守夜的丫鬟上來伺候主子更衣。


    舒瑤下床,在丫鬟伺候下穿好衣服。


    卯時左右,澤蘭到時間醒來,照例先看了正屋一眼,驚見正屋的燭火亮著,忙穿上衣服洗漱,快速趕往正屋。


    “主子今日醒這麽早,奴婢打水來伺候您洗漱。”


    舒瑤招手喊澤蘭過來,“讓底下的小丫鬟去,你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是,主子稍等,奴婢出去吩咐一聲。”


    澤蘭回屋,手裏端著一杯溫水,“主子喝水。”


    晨起一杯溫水,是舒瑤現代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一直帶到了這裏,貼身伺候的侍女都知道,水裏什麽都不加,溫度大約控製在四十三度左右,不燙不涼,正好適宜入口。


    舒瑤接過溫水,小口小口喝完一杯。


    這時冬青回來了,腳步略顯淩亂,平穩呼吸小聲道:“主子,是翠微院出事了,宋格格她……”


    冬青為難地看向主子的肚子,不知道該不該說,怕嚇到裏麵的小主子。


    “宋格格怎麽了,你繼續說,沒事。”舒瑤伸手撫了撫肚子,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沒有那麽膽小,宋氏病了許久,是不是正院那位出手了。


    得了主子許可,冬青繼續說:“奴婢去打聽了,之前主子聽到的那聲尖叫,是宋格格的大丫鬟雲秋發出的,雲秋早上醒來,看到宋格格上吊,故而驚叫出聲。”


    “宋格格上吊了?人救下來了沒,現在如何了,正院有什麽動靜?”舒瑤揚了揚眉,那拉氏動作這麽快?


    “翠微院傳了府醫,府醫診斷宋格格是後半夜上吊的,已經救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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