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去山東巡查流民歸鄉安置一事,回來後一直心事重重。


    聽再多的奏報,看再多折子,再如何想象,也不及親眼目睹萬民塗炭的場景來得震撼。


    百姓賣兒賣女所得銀錢也不過能多活一些日子。


    朝廷旨意一道道發下去,賑災款也一筆一筆撥了,百姓生活還是這樣困苦。


    他身為皇子,自小錦衣玉食,佟佳額娘在世時,他更稱得上金尊玉貴。


    可是,在數萬百姓麵前,他才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他救得了一個、一百個、一千個人,卻無法救這天下數百萬百姓於水火之中。


    他要怎麽做,才能讓更多的百姓活下去。


    胤禛在思考如何改善百姓狀況,而舒瑤想了這麽久,今天看著那久違的陽光,靈光一現,又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


    硝石製冰,開冰鋪,賣冰塊。


    別的比如賣吃食調料的鋪子,或者賣美容護膚品的脂粉鋪子,短期收益可能不太理想,無法打動胤禛。


    這些日後她再看情況,眼下她需要的是能打動胤禛賺大錢的項目。


    冰在夏天絕對有市場,屬於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項目。


    硝石製冰在唐宋時期流行,不知為何到了明清時期,依然是用原始又耗費人力物力的地窖藏冰。


    每年冬天,湖水結冰最厚的時候,內務府組織冰戶,到湖裏將冰塊切成大小相等的形狀,運到冰窖摞好儲存起來。


    這樣儲存的冰在夏天取出來用時,有三分之二的損耗。


    即便如此,這剩下三分之一的冰,也是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所得,極其珍貴。


    是以王公大臣能夠得到皇上賜冰,是極榮耀的事。


    這件事,舒瑤不僅是想賺大錢,更多的,是她想通過這件事,解救無數個冰戶家庭。


    冰戶女子不能與其他戶籍的人通婚,男子亦不能參加科舉經商,冰戶世代得為皇室開采冰塊。


    若是因為有了更好的製冰法子,這些冰戶說不定能得到恩典改戶籍。


    如此一來,肯定能得到大量功德。


    這門生意,胤禛一個人吃不下,還得由康熙占大頭,才能壓製其他皇子和宗室王公。


    江南年年水患,其他地區也不太平,各有災害,百姓無糧可收,這朝廷也收不上稅。


    不僅如此,地區受災,康熙還會免除一到三年的稅賦。


    這國庫的銀子最不經花了,想必康熙爺會心動的。


    這個賺錢的法子雖好。


    但是要怎麽告訴胤禛才不引他懷疑,讓舒瑤又開始發愁。


    賺錢的事必須慎重,別錢沒賺到人給陷進去了。


    在跟四爺說這件事前,她得準備一套萬全的說辭,一絲疑點都不能有。


    古代講究連坐,她如今是鈕祜祿舒瑤,有責任保護她的家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止適用於主仆之間,家族與個人很多時候也是休戚與共。


    特別是她身在皇子後院,若犯下大錯,勢必會連累族中上下。


    一旦製冰這個法子被四爺采納上報給皇上。


    他們看見這裏麵的巨大利益,那她此前所有的資料都會被關注,說不得還會被調查。


    上位者的疑心和謹慎,從來不會因為有利可圖就放下。


    說辭方麵,她有原主的記憶,慢慢想總能想出來,多加修改潤色也能應付過去。


    隻是,要想讓胤禛相信她的法子,總得先讓胤禛眼見為實吧。


    硝石製冰說起來簡單,隻需要準備一大一小兩個盆,小盆裝水放在有水的大盆中。


    將硝石放入大盆水裏,攪拌融化吸收熱量,小盆裏的水就會冷凍結冰。


    她要用硝石來做實驗,以書麵依據和實踐真理來打動胤禛。


    隻是,硝石不易得。


    據她所知,由於硝石是製作火藥的原料之一,硝石礦都被朝廷掌握在手中。


    民間一律不許私自開采,違者是重罪。


    這也是舒瑤想讓康熙參與進來最根本的原因。


    畢竟,除了皇上,也沒有別人能夠光明正大弄來大量硝石製冰。


    民間不能開采,但也不是全然沒有硝石的痕跡。


    還得多謝原主喜愛看醫書,這才讓她知道,除了朝廷手裏,還有兩個地方能找到硝石。


    那就是醫館和道觀。


    硝石又稱芒硝,除了是做火藥的原料之一,還有醫用價值,可以用來入藥和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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