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醒來時,床榻上已是空無一人。


    等洗漱完下樓,看到的是薑謹言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對褚鬱噓寒問暖的場景。


    見到沈昭昭,薑謹言忙招呼她過來:“沈道友你來看,褚道友是不是臉色不太好?”


    聞言,沈昭昭神色一凜,大步流星地湊到褚鬱跟前打量。


    臉色是比昨日更加蒼白。


    沈昭昭問:“是傷口又惡化了嗎?”


    服用過薑謹言的藥丸,外有流星鐲的加持,褚鬱正常行走不成問題,除臉色比常人看著更為煞白,倒看不出什麽異樣。


    褚鬱壓低眼瞼,在她額前輕輕彈了一下,笑道:“不是,隻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了,你睡的倒是香,是累到了嗎?”


    舟車勞頓,是挺累的。


    “睡得晚?你們......”薑謹言握著包子的手哆嗦了兩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沈昭昭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禽獸。


    他的叮囑,沈道友是全忘了嗎?


    無怪他想太多,實在是因為馬車中的畫麵給他衝擊挺大的,而褚鬱的話又有些歧義。


    沈昭昭知道,薑謹言肯定是想歪了,連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該拿什麽來挽救她的形象。


    “……”薑謹言頓了頓,紅著臉赧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身邊傳來一聲低笑,沈昭昭轉過身,正好對上褚鬱一雙笑眸。


    少年薄唇微勾,頰邊蕩出淺淺梨渦,神情乖順又無害。


    “好笑嗎?”沈昭昭呲牙。


    褚鬱攤手,表示他很無辜。


    等薑謹言吃完五個包子後,三人來到安遠侯府門前。


    青衣小廝本來正坐在台階上打盹,聽到動靜,倏然一驚,見到沈昭昭和褚鬱兩張熟悉的麵孔,小廝也顧不上通傳,趕緊請幾人進府。


    小廝神色慌張,關門時左顧右盼,一副深怕別人發現的樣子,聯想到客棧中那幾個百姓所說的話,沈昭昭也跟著有些緊張。


    難道皇帝還暗中派人盯著安遠侯府嗎?


    她心中其實有些疑惑,上次從異世界回來後,他們來過安遠侯府,陸勁當時並沒有提起他們損壞皇陵,偷竊寶石而惹怒皇帝的事情。


    且他們進城後,一路上暢通無阻,想來應該沒有被通緝,所以他們才不設防大搖大擺地來了這安遠侯府。


    若是他們的到來,給安遠侯府惹上麻煩,那就不好了。


    小廝領著他們從遊廊拐上小道,繞過前廳走到府邸的別院處,移開紅漆木門上的門閂,進去通傳。


    沈昭昭幾人在外等候,不多時,一陣略顯著急的腳步由遠及近,陸勁從院內走來。


    自上次匆匆一別之後,這還是這幾月來沈昭昭第一次見到他。


    昔日身姿挺拔的少年郎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神情憔悴,看起來似乎幾日都沒睡個好覺了。


    見到沈昭昭和褚鬱,他眸光微亮,眼神往他們身後探去,看到隻有一個陌生男子後,麵上是難掩的失望。


    陸勁勉強打起精神,迎他們進了廳堂。


    想著那幾個百姓的話,沈昭昭關切問候:“世子和侯爺近來可好啊?”


    陸勁神情一動,苦著臉道:“實不相瞞,你們來的正好。我之前也差人找過你們,可惜一直都沒尋到。”


    沈昭昭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正色道:“是侯爺出了什麽事嗎?”


    陸勁點點頭,一臉灰敗。


    沈昭昭了然,看來,那幾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幾個月前,秋高氣爽,落木蕭瀟,正是每年秋獮之際,當今皇上於大昭近郊的皇家圍場狩獵,在射殺麋鹿的過程中不慎將一女子誤傷。


    此女子容顏嬌美,因被箭矢刺中了胸口,一雙美目泫然欲泣,透著楚楚可憐的媚態,不僅將本就喜好美色的皇帝迷得失了心智,就連在場的高官重臣都恍了神。


    皇帝渾然不顧一個弱女子無故出現在有重兵把守的皇家圍場的蹊蹺之處,將女子帶回了宮,極盡恩寵,還封為了宸妃。


    朝中自然有官員反對,認為此女子身份不明,皇上貿然將其帶回宮中的行為非常不妥,這反對的聲音中,就包括了永平王。


    皇帝龍顏大怒,將茶盞一通亂摔,這也是他開始針對永平王的導火索。


    安遠侯為官數十載,早知伴君如伴虎,行事不像永平王一個武將那樣過於剛直,對於皇帝的昏庸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明哲保身。


    除皇帝吩咐的差事外,他鮮少插手朝堂之事,而是常年奔波於外,也不知是在尋找些什麽,直到某一日,宸妃來侯府與安遠侯交談許久。


    等宸妃走後,安遠侯神情恍惚,還隱有幾分激動。


    他將陸勁叫來吩咐幾句,說這幾日不要讓人打擾他後,就回了房,甚至都沒吃晚飯。


    連著兩三日,安遠侯都沒有出過房門。


    陸勁心中擔憂,但又想起父親囑托過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在門外又耐心等了幾天。


    直到宣王和驃騎大將軍打了勝仗回來,皇上設下宮宴慶祝,差人來請,安遠侯仍是閉門不出。


    宮裏來的太監不顧阻攔闖入,屋子裏彌漫著不知名的濃鬱香氣。


    安遠侯躺在沉香木雕花大床上,昏睡不醒,而床頭的香爐中盛放著燒盡的香料。


    大家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太監匆匆回宮稟報,皇帝請來太醫查看,仍舊找不到安遠侯昏迷不醒的原因。


    想起那日宸妃來府邸後父親的反常行為,陸勁懷疑是宸妃搞的鬼,他尋了個時機見了宸妃一麵。


    宸妃麵對他的質問,嬌媚一笑,隻說是安遠侯主動找她幫忙的。


    安遠侯年歲漸長,昔日佳人音容笑貌有些記不清,要不是畫像還在,他怕自己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子了。


    可她恨他,這麽多年來甚至都不願意入他夢中。偶爾聽旁人提起自己夢見親人,他心中欽羨又悲涼。


    他曾聽聞世間有法器,能助他與故去之人相見,苦苦尋找多年都未果,直到宸妃出現,給了一塊香料,說能幫他與公主在夢中相見。


    安遠侯不願放棄這個機會,也不管有什麽後果,燃香進了幻境。


    皇帝久不過問皇陵之事,他自詡真命天龍,不信妖邪,安遠侯稟報此事的時候,說那些修葺皇陵的人已被妖怪殺害。


    他當時美人在懷,對此說法並不讚同,也不在意。


    後來身邊近臣偶一提醒,皇帝才想起修葺皇陵一事擱置了下來。


    隻是安遠侯昏睡大半月了,他也不得召見,便派驃騎大將軍進皇陵查看。


    這一看,就發現了皇陵頂上的寶石都不見了。


    皇帝由此遷怒安遠侯,但是安遠侯一直昏睡,他隻能把氣都撒在陸勁身上,時不時就召他進宮麵聖。


    陸勁與皇帝交好,外人看來是恩賜。


    隻有陸勁知道,他進宮後久不能坐,每次回府都要讓人給他按摩腿部,苦不堪言。


    這也罷了,皇上還非要他畫出謝硯書他們的畫像。


    陸勁給府邸的仆從都通了氣,尋人畫了幾幅與他們不像的畫像呈上去。


    這種瞞天過海要砍頭的事情做起來,其實他內心也頗為惶恐。


    但要他真的將謝硯書他們的畫像呈上去,他良心也過意不去。


    謝硯書和顧芊夢從皇陵中回來,在侯府中居住。


    要說他們偷沒偷寶石,陸勁是清楚的,他們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好在是,皇上找不到畫像上的人,加上宸妃這朵解語花從旁勸說,通緝謝硯書他們的事情才算作罷。


    皇陵寶石失竊一案,他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皇陵中裝飾的寶石都有標記,前幾日他派出去的人回稟,江南一帶有似皇陵中的寶石流通。


    驃騎大將軍也說起過皇陵中不知何時被挖了一個密道。


    他猜想,應該是有大膽的狂徒盜墓,將被震到地上的寶石偷盜了出去。


    沈昭昭捂臉,說起來,寶石失竊還是與他們有點關係,如果那頂上的寶石沒有掉到地上,那些盜賊也偷不走。


    聽聞他們來意,陸勁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我曾聽父親說過,家中確實有一株寧神花,隻是它放在何處,我也不知。”


    薑謹言摸了摸下巴,提議道:“那就先將安遠侯喚醒,你們說呢?”


    這是唯一的辦法,沈昭昭眉眼微彎,點頭讚同:“你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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