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感覺腳下踩到了鬆軟的土地。


    “可以。”褚鬱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話,讓沈昭昭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複她剛剛的話。


    仿佛有一頭小獸在她心房橫衝直撞,撞得她心潮澎湃,砰砰直跳。


    “啊,真的嗎?褚鬱你太好了!”


    褚鬱略過眼前少女閃閃溜溜的大眼睛,直接將她拉到懷裏,低頭貼了上去。


    褚鬱越離越近,沈昭昭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還未來得及詢問,然後她就感覺到額頭一涼。


    緊接著,識海一陣疼痛,像是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硬生生地闖入。


    她才剛開識海,裏麵隻有一株光禿禿的小樹苗,一團黑氣繞著樹苗飛了一圈,似乎想要將它連根拔起。


    沈昭昭痛得手指一蜷,心中驚怒,不是說不殺她嗎?


    黑氣像是知她心中所想,到底沒有痛下殺手,隻是化為一道金光紮進土裏,她立即就感覺到了根須被緊緊纏繞。


    褚鬱將額頭移開,威脅道:“以後乖乖聽話,否則我就直接將你識海毀了,讓你變成傻子,再也沒法修煉。”


    沈昭昭驚魂未定,不知道褚鬱在她識海中放了什麽東西,但聽他意思就是她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就要看他心情了。


    她心瞬間涼了半截,今生怎麽活得比前世還要憋屈呢?


    腳就像踩在棉花上毫無知覺,她隻能慌忙找個東西作支撐。


    這個東西恰好就是褚鬱的胳膊,他倒是難得發次善心,沒有一把甩開。


    沈昭昭從袖子裏抽出帕子打算擦擦額間的細汗,見上麵還粘著她之前的鼻血,又嫌棄地揣了回去。


    她清而脆的聲音保證道:“你放心好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會說給任何人聽的。”


    眼下保住小命比什麽都重要,來日方長,她倒是要看看褚鬱處心積慮成為宗門弟子是在玩什麽把戲。


    宿離被褚鬱一腳踹得有些遠,費了老大勁才趕在通道關閉前回了地麵。


    他頗為幽怨地睇了一眼褚鬱胳膊上的手,氣喘籲籲道:“今天這事我會稟明魔尊,不,我會稟明殿下,你好自為之吧!”


    褚鬱不以為然,看都不看宿離一眼,懶洋洋回道:“請便。”


    宿離抬手一揮,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沈昭昭忍不住心中羨慕:當妖真是好啊,還能瞬移,哪像她連禦物飛行都不會。


    “走了。”褚鬱有些不悅。


    她的目光盯著宿離消失的地方太久了。


    沈昭昭有些驚奇,水汪汪的杏眼不解地看著褚鬱:“為什麽那個花孔雀不殺我了?”


    在通道內的時候他不是還牛皮轟轟得很嗎?


    褚鬱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摸了摸鼻子,語氣帶著煩躁:“你怎麽那麽多問題?”


    沈昭昭狐疑望過去,褚鬱可真是別扭,她問的隻是個簡單的問題,他在不好意思些什麽?


    與褚鬱朝夕相處了這麽久,她對他的一些小動作也算是頗為了解,隻要他害羞的時候,便會不自覺地摸鼻子。


    這個不經意的習慣怕是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


    她環顧四周,不知道玉如意將他們輸送到了哪個地方,周圍很是空曠。


    他們需要找個人煙之處買些符紙,這樣才能和謝硯書他們聯係上。


    見褚鬱運出赤雲劍打算禦劍飛行,沈昭昭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可不可以帶我瞬移?”


    褚鬱是魔,應該是比妖更厲害的哦。


    奈何褚鬱氣定神閑地搖了搖頭:“我不能。”


    不能什麽?是不能瞬移還是不能帶她瞬移?


    沈昭昭摸不著頭腦,她決定放過自己這些天瘋狂運轉的腦袋瓜子。


    “沒事沒事,禦劍飛行也是一樣。”她毫不客氣地跟著跳上了劍,“我們飛吧!”


    褚鬱拎起她的胳膊,將她穩穩放到地麵上,嘴角蕩起一抹惡意的笑容:“是我,不是你,我這劍承受不了兩個人,你自己走回去。”


    沈昭昭忍不住急得跳起腳:“你騙誰呢?師兄的劍都能帶著我飛,怎麽你就不行?”


    她才不相信褚鬱的說辭呢,他就是故意報複她,讓她一個人從這荒郊野嶺走回去。


    褚鬱冷漠看她一眼,直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走前還輕飄飄地丟下一句:“那你就找你的好師兄去吧。”


    周圍陷入寂靜,沈昭昭茫然地輕眨了兩下眼,開始提步往前走。


    褚鬱不願意帶她回去,那她就隻能自己走,誰也怨不著,要怪就怪她自己還不夠強大。


    天色漸暗,灰雲團團漂浮,一股寒流席卷而來,淩空撒下雪花。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是秋季,如今等她回來都到了寒冬,可她在那個世界才待了一個月而已。


    沈昭昭吸了吸鼻子,明明不冷,卻還是感覺有股寒意。


    雪越下越密,連地上也堆了薄薄的一層,鞋子踩在上麵發出細碎的塌陷聲響,倒是不那麽孤寂了。


    她鼻頭一酸,忍不住落了淚,好想爹爹和娘親啊!


    草叢中有窸窣響動,將她無限蔓延的委屈情緒拉回:“什麽東西?”


    順著源頭一望,一隻灰毛鬆鼠鑽出來,沈昭昭收回指尖靈力。


    “咦?怎麽這裏還有個人?”鬆鼠歪了歪腦袋,驚詫道。


    還是一隻成了精的鬆鼠呢!


    沈昭昭眼睛彎成月牙狀:“你怎麽不冬眠?”


    說起這個,鬆鼠就有些憤懣:“我的窩剛剛被炸了!”


    不經意間瞟到沈昭昭身後某處,它直接驚呼出聲:“就是他!就是他!”


    沈昭昭循著鬆鼠視線回望過去,就發現了那個冷漠無情的人又回來了。


    她沒好氣說:“你來幹嘛?”


    褚鬱睫羽輕顫,有些發抖的手終於鎮定下來:“為什麽要瞎跑?”


    明明隻是想逗逗她而已,可她偏偏要提謝硯書,讓他控製不住隻想轉身離開。


    等他回去的時候,那裏卻早已沒了人影,他焦急地到處尋找。


    知道她不會出事,可還是忍不住動怒,沿路不知道毀了多少妖物的巢穴,就怕它們不知死活地將她抓了。


    沈昭昭氣笑了,指著自己鼻子,又戳向他胸口,反問道:“是我瞎跑嗎?不是你讓我自己走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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