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霍光將竹簡邊讀邊講解完,遙渺渺也不久便悠然轉醒,王瑾才跪地行禮道:“啟稟殿下,石丞相已候在殿外。”


    遙渺渺抬手舒袖,慵懶的略帶著睡意道:“怎麽不叫醒本宮?石丞相等多久了?”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奴才該死,奴才見殿下睡得正香,就自作主張讓石丞相等著了,求殿下恕罪。”王瑾立馬叩頭道。


    “你又沒讓本宮等,何需向本宮請罪。”遙渺渺唇角噙笑,像是打趣的說著,閑適的向凝萃伸了下手,凝萃趕忙扶遙渺渺起身,為遙渺渺整理衣衫頭發。


    “是奴才的錯,奴才這就去向石丞相請罪。”王瑾趕忙答道。


    遙渺渺端坐好後道:“去請石丞相進來吧。”


    “喏!”王瑾叩首後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久,石慶便在王瑾的陪同中走了進來,向遙渺渺行禮道:“參見殿下,是微臣來的不巧,怕打擾殿下休憩,才讓王公公莫要通稟,還請殿下莫要怪罪王公公。”


    顯然王瑾在請石慶進殿的同時,應該是向石慶請罪了。石慶向來謹慎忠厚,王瑾乃是陛下寵妃身邊的人,豈敢得罪,何況大多時候若是打狗就是不給主人麵子,石慶就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遙渺渺禮貌的低頭溫和一笑:“石丞相客氣了,賜座。”


    石丞相拜謝之後,再和霍光相互見禮之後,才敢在凝萃拿來的軟墊上端正跪坐:“不知殿下召見微臣所為何事?請殿下吩咐。”


    “本宮聽聞石丞相才能出眾,對陛下更是忠心不二,前幾次見石丞相也都是匆匆一見。平時石丞相更是事務繁忙,甚少來宣政殿議事。恰好今日本宮聽旁人提及石丞相,故請石丞相入宮一見,是本宮冒昧了。”


    石丞相統帥外朝文官,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分割皇權的作用,故被漢武帝所不喜。漢武帝因此提拔底層官員,給予實權,形成內朝以製衡相權。


    宣政殿議事多為內朝議事,石丞相自然很少參與。


    遙渺渺這些話,表麵上客氣,實則暗含威嚇之意。


    畢竟漢武帝為了集權弄死的前幾任丞相殷鑒不遠。


    霍光不動聲色的摸著手中的竹簡,回顧今日遙渺渺和王瑾的舉動,不由得暗自懷疑遙渺渺剛才其實根本就沒睡著,讓石慶候在殿外是有意之意,而自己提出給她讀書恰好無意中成了其中的一環。


    “殿下言重了,能入宮覲見陛下和殿下乃微臣之幸。”石慶不敢言自己無權參與內朝議事,隻能避重就輕。


    “本宮剛才不小心眯了會,現在突然想起來走動走動,不如石丞相陪我去趟後宮吧。“不等石慶回話,遙渺渺已經站了起來。


    顯然這事遙渺渺並沒打算征求石慶同意,遙渺渺狀似隨意,眾人卻吃了一驚。


    按理說,帝王妃嬪應當住在後宮,但漢武帝盛寵,遙渺渺便隨著漢武帝住。妃嬪被冊封後依例也當立馬前去拜謝皇後,可遙渺渺非但沒去,甚至從入宮至今從未踏進後宮。


    如今遙渺渺主動提出去後宮,霍光有些抵觸的眉頭一皺,但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如水,隻是默默地起身跟在遙渺渺身後。


    “殿下,微臣乃是外臣,實在不便進入後宮。”石慶誠惶誠恐的道。


    漢朝時期,後宮並沒有像後世一樣嚴防死守所有男子,隻是石慶在丞相之位上本就被漢武帝忌憚,謹言慎行都來不及,哪裏敢進去。


    “陪本宮走走都不肯?石丞相這是要趕著出宮處理政務嗎?”遙渺渺淡淡問了句,眉目平和似真的不知其中原委。


    石慶隻覺得後背汗津津的濕了一片,分不清是因為殿內碳火太旺,還是被嚇的,戰戰兢兢的道:“是微臣多慮了,還請殿下帶路。”


    夫人品階位比三公,爵位更堪比親王。雖說自己身為丞相也在三公之列,但和李夫人相比,自己是臣子,李夫人是皇家。踏進後宮不一定會死,但得罪李夫人,石慶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見到今晚的月亮。


    遙渺渺未再多言,隻是向殿外走去,路過逐日,還逗留逗了一會兒逐日,真的就像是隨意走走。


    宣政殿距後宮還是有些距離的,王瑾特意備了轎輦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以待遙渺渺累了可以坐。


    霍光打量了眼這華麗的轎輦,比起皇後的鳳輦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漢武帝堂而皇之地盛寵。石慶自然也看在眼裏,腳步不自主的加快幾步,跟上遙渺渺。


    遙渺渺坐著轎輦剛進入後宮,一群衣香鬢影的嬪妃們便齊齊擁簇在宮門口向遙渺渺行了跪拜之禮,領頭的是一個自稱竇婕妤的妙麗女子。


    遙渺渺沒有讓這些嬪妃免禮,隻是微微一笑示意停轎。


    她注意到這些嬪妃稱呼她的是李夫人,而非殿下。


    遙渺渺走下轎輦,卻沒有像嬪妃們設想的那樣走向她們,親自將她們攙扶起來,而是挨著轎輦垂腿坐下,端詳著領頭的竇婕妤道: “你就是竇婕妤?”


    “回稟李夫人的話,臣妾正是竇婕妤。”竇婕妤微笑著抬頭望著遙渺渺,恭敬回道。


    “好一個花容月貌的美人,你過來點,讓本宮好好瞧瞧。”遙渺渺笑吟吟的道。


    “李夫人謬讚。”竇婕妤聞言羞澀低頭,而後起身走到遙渺渺身前。


    遙渺渺伸手托著竇婕妤的下頜,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下,隨即笑容不減,卻給了竇婕妤重重的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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