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尊玉貴。


    這幾天遙渺渺對這個成語有了深刻的感悟。


    每日睡到自然醒,除了早上宮人伺候漢武帝洗漱,在她睡覺之時幾乎聽不到其他響動。


    醒後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但凡能假手於人的事情,都有宮女細致體貼的代勞了。


    她一蹙眉,凝萃就會小心翼翼的關切問她是否有何不適。


    除了龍淵劍,她拿的最重的物品可能就是碗了。


    若能再有一台手機,那一切就再完美不過了。


    可惜沒有,但身在漢朝,就算有手機估計也沒有網絡。


    若一定要找出什麽不足之處,大概就是漢武帝現在每晚都睡在清涼殿的石床上。


    她隻能睡在石床不遠處的檀木床榻上,兩個隻隔著薄的能見人影的紫瑤帳。


    夜晚宮人們都推到門外後,諾大的寢殿內隻有兩人,雖然相隔有點距離,漢武帝也保持著他的紳士風度,但遙渺渺還是覺得有些不適。


    尤其是凝萃有時看她會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甚至幾次三番暗示她身體早已康複,應當主動點。


    不!我沒有!


    遙渺渺毫不猶豫的決定將身嬌體弱的病美人人設奉行到底。


    每日起床第一件事,裝柔弱。


    見到漢武帝早朝回來第一件事,我是朵風吹倒的白蓮花。


    遙渺渺對自己的演技向來不自信,但漢武帝好像就深信不疑。


    難道男人都吃這一套?


    還是說,漢武帝納李夫人,不是因為喜歡李夫人,而是因為喜歡李延年?


    遙渺渺斜倚在書案上,慢條斯理的喝著稀釋後的軟糖飴,直到李延年進殿行完跪拜之禮後,才緩緩開口道:“太醫令說我心火過旺,據說蓮芯可降心火,正巧蓮湖裏蓮花盛開,哥哥可會劃舟?”


    李延年聞言不顧禮數的抬頭,看著李夫人囁嚅了半晌,最後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凝萃,才俯身低首道:“回夫人,微臣會一點。”


    “那走吧,哥哥劃舟帶我采點蓮子,近日天悶的很,泛舟湖上也剛好能散散心。”遙渺渺率先起身走出殿外,她知道李延年一定會跟上。


    凝萃極不讚同李延年單獨帶著李夫人劃舟,一再強調小舟容易翻,奈何擰不過遙渺渺。


    畢竟遙渺渺還在想,要不要乘機來個落水,既能讓漢武帝借此懲罰李延年,自己還能順帶來個著涼繼續裝幾天病。


    李延年操縱著手中的劃槳,碧綠的湖水漾起漣漪,遙渺渺甚至都沒感覺到小舟顛簸,小舟已絲滑的駛入蓮花盛開的湖心。


    手法老練,渾然不是他之前所說的會一點。


    蓮花粉嫩如霞,在碧玉般的蓮葉掩映下著實喜人,遙渺渺掰著蓮蓬的同時,也順帶折了幾朵蓮花。


    “那裏有白色的蓮花,劃到那裏去。”遙渺渺笑得開心,指了指另一邊的蓮花群。


    然而李延年卻沒有依言而動,望著小舟裏的斷梗蓮花,緩緩的握緊了手中的船槳,佇立在船頭看著遙渺渺,眼神冷冽如刀,滿是殺氣。


    遙渺渺注意到了李延年的變化,卻絲毫沒有害怕,依舊笑著,更帶上了一股嘲諷。


    兩人無言的對峙著,遙渺渺笑得漫不經心,李延年卻是心神紊亂,最終敗下陣來,挫敗道:“你是誰?”


    遙渺渺微笑著將新鮮的蓮蓬剝成四瓣,可能是才農曆六月初的緣故,蓮蓬裏的蓮子還有些幹癟。去掉蓮子翠綠的外衣後,遙渺渺舒緩的將整顆乳白色蓮子放入口中。


    “這蓮子還沒到時間,雖然甘甜,但還是有些青澀。”遙渺渺老神在在的評價著。


    “你到底是誰?”李延年率先沉不住氣。


    繼續剝著蓮子,遙渺渺饒有興趣的道:“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這相當於直接承認了自己不是李夫人,畢竟遙渺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李延年。


    想要在一個一起長大之人麵前偽裝太難了,何況遙渺渺想要偽裝成李夫人,還需要李延年的助力。


    “我每年都會帶小妹采蓮蓬,她不會不知道我會劃船。”李延年也沒打算故作深沉,目前形勢於他不利,坦言以告是毫無勝算的談判中最好的方式。


    “那說不定,那些話我隻是講給宮人們聽的呢?你知道的,這偌大的宮中,卻沒有一處可以放心沒有其他耳目的地方,當然,這湖中暫且可算是你我兩人獨處之地。”顯然,遙渺渺對李延年說的這點並不滿意,也主動告知了自己為何提出泛舟湖上的原因,作為善意。


    “小妹愛蓮故從不折損她們,她吃蓮子的時候喜歡摳蓮子,吃完之後,整個蓮蓬還是整個的,不像你。”


    順著李延年的目光,遙渺渺看著手中已四分五裂的蓮蓬,隻無奈的聳了聳肩:“吃個蓮子,還這麽講究,你妹妹可真是個細致的人。”


    “是,所以她對自己的儀態向來注重,絕不會斜倚著。也從不會吃蓮子,不去蓮芯。”


    倚在船弦上的遙渺渺輕笑了聲,將手中被挖空的蓮蓬隨意的丟入湖中:“如此說來,和我真的是判若兩人呢!我可不喜歡一個個去慢慢摳,太麻煩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和小妹長得一模一樣?我小妹呢?”李延年將船槳提出水麵,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她不是在這裏嗎?”遙渺渺毫不在意李延年冷厲如水的麵色,繼續去著手中蓮子的外殼,隻不過這次她是掰開蓮子去掉蓮芯後才放入口中,“她是這樣吃的?”


    “什麽意思?你把她怎麽了?”李延年後退了一步,似有些明白了遙渺渺的意思,但他根本難以置信。


    “我要是知道她怎麽了,也許我就不會在她的身體裏了。”吃到下一顆蓮子的時候,遙渺渺去到一半蓮芯,還是不勝其煩的搖了搖頭,整個囫圇吃了,“去蓮芯太麻煩了,以後你就別讓人知道你妹妹吃蓮子去蓮芯了。”


    “所以這是我小妹的身體?”李延年有些不敢相信。


    “應該是吧,反正我醒來,就這樣了。”遙渺渺不想過多的解釋。


    “你現在被陛下封為夫人,位視三公,你今日若不召見我,哪怕以後我求見,你也可以避而不見。為什麽要主動見我,不怕我去陛下麵前指認你嗎?”


    “然後李家滅族?”遙渺渺輕而易舉的奪回談判的主動權。


    “你想要我做什麽?”李延年放棄了掙紮。


    兩人都明白,不管李延年認不認可,從李夫人被漢武帝帶進宮開始,李家就和李夫人綁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怕此刻李延年跑去漢武帝麵前指認李夫人不是自己的妹妹,李延年也難逃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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