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淩霄聽見這句話,立馬抬頭怔怔的看著穆穀瑤的父母,也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隻見他隨即表情陰狠的在旁觀席上搜尋著,似乎要把說這句的人揪出來。


    他不是覺得自己將來可以繼承穆家的資產,他是現在,就覺得穆家資產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別人覺得他在癡心妄想,他覺得別人在搶奪原本就屬於他的資產。


    “既然郝先生了解過相關法律,那麽想必也一定知道,遺囑繼承是優先於法定繼承的吧。”原告律師甚至都沒有打開他自己準備的資料,隻是用指尖在輕撫著資料夾,有一種意興闌珊的勝券在握。


    “這個我當然知道,隻是穆穀瑤走的突然,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自然不會有遺囑,她資產的分配應該按照法定繼承順序。”郝淩霄打量著穆穀瑤的父母,似乎有些懊悔剛才魯莽衝動。


    他研讀過繼承法,自然清楚這些,他應該忍辱負重、步步為營的取得穆穀瑤父母的歡心,然後想辦法一步步蠶食他們的資產。


    可是傅童心將他多年苦心偽裝的形象徹底碾碎了,也擾亂了他的心緒。


    不,穆穀瑤已經死了,現在穆家隻剩下這個女婿,他還有機會,他必須要保持冷靜,小不忍則亂大謀。


    更何況穆家大部分的資產早已經轉移到了穆穀瑤的名下,這也是他托人查了穆穀瑤名下的資產後,才將穆穀瑤定為他積極追求目標的原因。


    就算隻能分到一半,也足夠他下半輩子享盡榮華富貴了。


    他恨恨的看向傅童心,又有些誌滿意得。


    他想著要在得到大部分資產後,假意告訴傅童心他其實一直深愛著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她一起過上好日子,是她自己的愚蠢,讓她不單單錯過了那麽好的他,還錯過了一大筆錢。


    他要她懊悔一輩子。


    可是他卻看到,傅童心坐在高高的陪審席最後一排,居高臨下,冷眼旁觀。一如麵前的原告律師,自認為勝券在握,毫不掩飾對他的不屑和嘲弄。


    他想要站起來,至少和原告律師同高,而不是此刻隻能坐在被告席上,抬頭看原告律師,這樣的角度讓人很不忿。


    他環顧旁觀席上的其他人,他不由的想著當他拿到穆穀瑤的資產後,他們在他麵前點頭哈腰的場景。那些前幾天還看不起他,覺得他配不上穆穀瑤的人。


    想到這,他突然就笑了,特意的朝傅童心笑的。


    可是傅童心也笑了,在看到郝淩霄對她笑的時候,冷泠泠的笑了,似利刃反射著冷粼粼的月光。


    郝淩霄瞬間就慌了。


    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算漏了哪個重要環節,以至於讓人抓住把柄,此刻信心十足的要將他置於死地。


    可他向來做事小心謹慎,肯定是穆家和傅童心聯合起來詐他的。


    想到這個理由,郝淩霄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非常鎮定坦然。


    但是原告律師卻沒有給他機會,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他打開資料夾瞥了眼資料,就合起遞向法官道:“這是穆穀瑤女士的遺囑,這份遺囑經過公證處公證,並在國家遺囑庫裏備案,其有效性毋庸置疑。”


    “瑤瑤什麽時候留下的遺囑,我怎麽不知道。”誰也想不到,穆穀瑤的父親比郝淩霄更急切,率先向原告律師提出了質疑,“我們事先溝通的時候,你也從來沒有提到過還有一份遺囑。”


    原告律師溫和的對穆穀瑤父親道:“周流波先生,我也是剛剛得到這份遺囑的。本想告知家屬,但是得到的時候距離開庭時間比較近,我就隻能先去驗證真偽,實在是來不及告知你。”


    周流波先生,姓周,不姓穆。


    “死者不是叫穆穀瑤嗎?沒有隨父姓?”


    “是繼父吧!”


    “親生的,不是什麽繼父。這周流波是入贅的,穆穀瑤當然隨母姓了,要不然怎麽可能就憑他一個山裏出來的大學生,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攀得上穆家。還不是穆家沒兒子,隻能招個上門女婿。”


    “所以說生兒子還是很重要的,你看,這沒兒子的,就總容易被一些人盯上。”


    “獨生女嘛!自古以來,不就都是被吃絕戶的。”


    遙渺渺聽著身旁的人交頭接耳小聲的探討著,也終於明白穆穀瑤死的當天,周流波痛斥郝淩霄吃絕戶的時候,穆家家屬為何會眉眼之間對周流波會有藏不住的譏諷。


    那周流波當日說他不會絕後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她記得周流波氣急說出這句話時,穆晚秋曾抬頭看了眼周流波,穆晚秋是知道什麽嗎?


    遙渺渺隱隱有些預感,覺得事情可能越來越複雜了。


    麵前的原告律師一如既往的客氣,但卻透出了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讓人渾然不覺得他作為原告律師,在法庭上是和原告家屬站在統一陣線的。


    反倒讓周流波覺得,麵前的這個原告律師在藐視他,一如藐視郝淩霄。


    唯一不同的是,原告律師藐視他是隱藏在君子端方下的暗搓搓,而藐視郝淩霄是刀劍出鞘之上的明晃晃。


    他和郝淩霄,在原告律師眼中,並無不同。


    這時,周流波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律師叫沈墨白,他不單單在業界非常有名,網絡上也依然流傳著他的傳說。


    沈墨白,一聽便讓人覺得溫文儒雅的名字,就連他的長相也是清俊溫潤,讓人覺得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即便在法庭上辯護的時候,說起話來也是謙和有禮。


    也許隻有他戴的那副金絲眼鏡,才能讓人將他和一出口便是法規條例咄咄逼人的律師相掛鉤起來。


    可是他的戰績,卻被人稱為業界巔峰,至今未能有人打破。


    一場為被告辯護的案子,他不單推翻了警方都覺得是鐵證的證據,甚至還利用查到的證據將原告、原告家屬和原告律師送了進去。


    這不是最精彩的,精彩之處在於他還將法庭上敲錘的,和辦案的警察也一起送了進去。


    更讓人拍案叫絕的是,他還將被告家屬也一起送了進去。


    唯有被告在法庭上冤屈得到昭雪後泣不成聲,據說那哭聲讓整個法庭都為之動容,因為直到判決的前一刻,被告都覺得自己再無昭雪之日。


    從此別人對他的形容是——沈墨白一出手,十拿九穩,血流成河。


    至於為什麽不是十拿十穩,是因為他會在他判定你真有罪的時候,來個反向辯護,法官覺得你該判三年,他就會努力幫你辯護到五年。


    他是律師,但是查案能力強悍,素有律師界的福爾摩斯之稱。


    這也是很多富豪商人雖然承認他的才華,卻不敢找他辯護的原因,因為給的再多,他也隻執著於他內心的正義,而那些富豪商人誰敢保證自己沒有點小九九,誰又能保證他在法庭上會不會倒戈將自己也送進去。


    這樣一個人,卻主動上門要求接下這起新娘墜樓案,還輸掉了。


    雖然警察沒有提供有效的證據是關鍵,可是這對他這種極富盛名的律師來說,隻要是輸了官司,無論什麽因素影響,這對名氣都是一種損傷,尤其是在他近年來極少接案子的情況下。


    那為什麽還要接?


    若是打算重新出山,先接一個有絕對把握的案子做個鋪墊,不是更有前途嗎?


    周流波頭皮發麻的轉頭看向身旁的穆晚秋。


    穆晚秋不知道是沒察覺,還是不想理會,隻是定定的坐著,望著被告席上的郝淩霄目不轉睛。


    從開庭開始,穆晚秋就好像與外界隔絕,不論判決也好,他人議論也罷,她就隻是定定的看著郝淩霄,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是穆晚秋定下的沈墨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欲斬神,君可敢執刃並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混沌歸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混沌歸零並收藏我欲斬神,君可敢執刃並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