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教訓,父親這次謹慎了許多。


    他一臉為難的說:“老夫人,這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可這門婚事怕是不大妥當,您家燁哥兒可是說了,對我家婉兒無意呀。”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


    “那小子懂什麽?八成是心思沒在這上頭,隨口一說,俗話說得好,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說我和他隔了一輩在中間,但還是做得了主的。


    我家燁哥兒我了解,他這些年可沒和除了婉兒以外的姑娘有過交集,她要是不娶婉兒,日後怕是得當一輩子孤寡。


    說到底,這事還是我那兒媳處理不當,不應該就這麽斷了結親的念頭,說來慚愧,使我們對不住你們呀。”


    我家幾位長輩麵麵相覷。


    最後由祖父開口:“那這事就勞煩老夫人在中間撮合了,我們知道蔣家門第高,您能看上我家婉兒,那是她的福分。”


    後來,老夫人又說讓我們再等等,等庭燁哥哥高中之後,便再繼續議親。


    於是我們便就這麽等著了,母親甚至還專門跑去廟裏,給菩薩燒香拜佛,為庭燁哥哥祈禱。


    庭燁哥哥果然厲害!中了榜眼!


    那日父親終於把我放出了家門。


    我早早便在他打馬遊街必經的一家客棧二樓,定了一個很好的位置。


    靠窗,隻要一伸頭,便能瞧見他。


    茶喝了好幾泡,他才騎著馬悠悠而來。


    瞧著他周圍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姑娘,就連我訂的這位置,很快便被瘋狂的一群女子占據了。


    她們不管不顧,把我擠來擠去。


    我身子骨本就弱,自是擠不過他們。


    也不知怎地,我忽的就被一股力量擠到了最前頭。


    我有些興奮,顧不得旁人,自個兒勾著脖子就往外看。


    隊伍漸漸走近,我看到了被狀元郎和探花郎夾在中間的他。


    他脊背挺得筆直,似乎越發清秀俊朗了,前後之人與他相比,頓時黯然失色。


    我在心裏暗自慶幸,還好他不是狀元郎,否則心儀他的人恐怕更多。


    忽的,也不知誰在後頭撞了我一下,我就那麽直挺挺掉了下去。


    我失聲驚叫著,覺得這次自己完了,不死也是殘廢一個。


    心裏默念庭燁哥哥再見……


    殊不知目光在蔣家夫人身上的庭燁哥哥竟看見了我,縱身一躍,穩穩接住了我。


    我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引得周圍女子連連尖叫,哭的哭笑的笑,滿臉都是嫉妒和羨慕。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脖頸越來越燙。


    正在我陶醉之時,他又忽的鬆了手,似是很嫌棄我一般。


    我摔在地上,裝作屁股吃痛,眼淚就這麽水靈靈的流了下來。


    他眉頭一皺,飛也似地想翻身上馬,就這麽逃跑。


    我以為蔣夫人會怪我不知檢點,殊不知她一把把庭燁哥哥拽了回來。


    啪——!


    當著眾人的麵給了他一巴掌,還教育了他一番。


    庭燁哥哥情緒果然穩定,他非但沒怎麽惱怒,還露出一絲抱歉的表情。


    但最後,他還是逃了。


    這次,我的心算是被傷透了。


    蔣夫人把我扶起來,把我拉到一旁,說會為我做主。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任她說什麽都隻知道點頭。


    等回到府裏,才又委屈的哭了出來。


    父親母親被嚇了一跳,還當我是心疾又發作了。


    聽完今日之事後,父親神情很複雜。


    他原本就不覺得這門親事能成,況且現在庭燁哥哥還高中了,那就更無可能了。


    在他心裏,甚至已經做好了蔣家不會登門的準備。


    可今日之事事關我清白,而且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失了清白,倘若我不嫁給庭燁哥哥,日後恐怕也說不到好人家了。


    父親越想越氣,總把什麽“好好的白菜被豬莫名其妙的拱了”這類的話掛在嘴邊,唉聲歎氣。


    母親則是冷靜許多,說等等看,等看蔣家等不登門,若是過幾日蔣家還不來,她便帶著我去蔣家要個說法。


    父親一聽,也附和道:“對!雖然我們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也不能這麽被欺負,三番五次戲弄我們。”


    我弱弱道:“可是人家也是為了救我……要是我們主動上門討要說法,會不會被說成攀附權貴?


    父親,女兒不嫁了,不想嫁了!女兒寧願削發為尼也不嫁了。”


    父親卻道:“那不行!現在必須要嫁!隻要你好好的,就算為夫老臉丟盡又怎樣?!”


    我突然不想嫁了倒不是因為覺得丟人,而是今日庭燁哥哥丟下我就跑的樣子,讓我徹底醒悟了。


    他不喜歡我,就算遵從長輩的意思娶了我,那又有何意義?


    幾日過去,盛京城裏關於我的流言越來越多。


    眼瞅著蔣家還不來父親急了,連拉帶拽的把我拉到了蔣府。


    我不樂意,他還說教了我一頓。


    麵對蔣夫人,我有些緊張,一句話也沒敢說。


    父親母親氣勢洶洶,蔣夫人卻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還說她最近已經在備聘禮,正準備登戴家門呢。


    我父親才不會信這些,在他看來聘禮這東西應該是打小就開始備的,怎麽的也用不了那麽多日,那得是多少聘禮才需要準備那麽多日呀。


    盛老夫人聞訊趕來。


    不等兩家父母說話,盛老夫人便直接做主把這婚事定了下來。


    這下,我父親母親的氣徹底消了……


    三日後,蔣家果然登門。


    陣仗很大,敲鑼打鼓吹嗩呐,像是在向整個盛京城的人宣布兩家要結親了。


    他們來之前,母親就一直擔心蔣家會不會不重視我,隨便一點兒聘禮就把我打發了。


    父親卻道:“沒什麽擔心的,他蔣家如果還要臉麵就不會苛待咱們女兒,再說蔣相人還不錯,他萬不可能在這事上做文章。”


    沒想到這聘禮出乎意料的多,整整有六十八抬,而且每抬都是滿滿當當的,一看就沒摻假。


    這下,又換父親著急了,拿著禮單的手都在顫抖。


    “這、這麽多,咱們哪裏有這麽多嫁妝陪嫁呀……”


    後來,我和庭燁哥哥順利成婚了。


    父親母親幾乎把之前的東西都拿出來給我做了嫁妝,但父親母親為了讓我挺直腰杆子,將那聘禮也如數給我做了添妝。


    家裏這下算是一窮二白了,哥哥的婚事隻能再等幾年。


    成親那日,我和夫君沒有圓房。


    我隻當他是不喜歡我,心裏默默難受。


    殊不知回門那日,他做足了我臉麵。


    他知曉婆母送的聘禮都被我又帶回蔣府,便與婆母商量重新備了好多值錢的東西,回門那日一並抬回了我娘家。


    後來我才知曉。


    那所謂值錢的東西裏頭,竟大半都是金銀。


    婆母和公爹還親自寫了書信,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著父親母親不得不收下。


    這事隻有兩家人知道,外頭人全然不知。


    有了這些錢財,後頭哥哥弟弟成婚,總算是沒丟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蔣家真是戴家的救世主。


    夫君當年救了哥哥,而後又救了我,如今公爹和婆母,又幫襯了整個戴家。


    再後來……


    講起來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總之,後來我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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