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太子胸口有些發悶。
扇子一掏，冷哼道：“堂堂武將世家，竟是混到這等地步。”
他的本意不是奚落霍淩風，隻是單純的想問問事情。
可這人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說起話來就變了味兒。
蔣文昭脊背一僵，他奶奶的！祖宗！
您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果然，霍淩風氣得失了智，一掌就劈了營帳裏唯一一張桌案。
這下好了，最後一點兒好茶也散落在地。
那副將皺著眉看著桌案，眼底滿是心疼。
“將軍，和您說多少遍了，生氣別拿東西撒氣，這桌案都修多少回了！”
“哎……這下徹底報廢了……”
蔣文昭被嚇了一激靈，上一次瞧見徒手劈桌子的，也就是他老父親了。
在祠堂裏頭，但也隻是有了一道裂痕。
沒想到眼前這位大將軍，一掌就給桌子劈報廢了。
著實可怕！難怪大家都不敢來這西地。
要是腦瓜子被這莽夫劈一掌，不得被腦漿濺一臉。
太子心中也震撼，但人就裝作一副淡定之樣。
大概，這就是少年的倔強吧。
蔣文昭可不是什麽強種，想著保命要緊，忙顫顫巍巍的拱手，“霍將軍好武功呐，除了我父親，我還是頭一次瞧見能徒手劈桌子之人。”
（千裏之外的）侍劍：我不算嗎？
蔣文昭：你那是徒手碎大石，不是人能做到的。
霍淩風平生最討厭這等油腔滑調之人，心中對蔣文昭的印象，算是徹底消耗幹淨了。
瞥了他顫抖的雙腿一眼，黑著臉道：“蔣公那是我霍淩風敬重之人，沒想到他的兒子，竟是這般無用。”
副將忙打圓場，讓外頭的小兵抬了兩個草垛來。
“就先用這草垛充當一下桌案吧，末將這便去尋些山上的野茶來，雖說不值錢，也別有一番風味。”
說著，那副將就要往外走。
霍淩風眼裏有一絲愧疚之意，聲音也輕了許多。
“夫人，你還是歇歇吧，讓那些小兵去便是。”
蔣文昭和太子對視了一眼，屋裏頓時死一般寂靜。
這位副將，竟是霍淩風的妻子？
身上分明沒有一點兒女子家的嬌柔，皮膚粗糙黝黑、嘴唇幹裂，就連手上也布滿繭子。
再細細一看，身形比尋常男子瘦小，五官也更精致。
兩人頓時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太子皺著眉，“這位副官，竟是霍夫人？”語氣裏再也沒有先前的傲慢。
提到這個，霍夫人滿臉布滿了笑意。
“讓殿下見笑了，我們這一家常年住在這裏，一年大多時候都曬，冬天又冷得緊，這裏條件不好，我的女兒和三個兒子，也是這般模樣。”
聞言，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紅了眼。
恭敬的拱手致歉：“方才多有得罪，是晚輩太傲慢了。”
話鋒一轉，他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這束河城，不是應該有霍家宅子嗎？為何要一家老小都住在這營帳中？男子便算了，連、連女子也……”
霍夫人爽朗一笑，“害~我們霍家都是粗人，不在乎那些，軍中將士過得疾苦，糧草又不夠，能補貼的身外之物，已經全補貼幹淨了。”
霍夫人嘴快，霍淩風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便已說出了實情。
實則，就算霍淩風阻止，霍夫人還是要說的。
這些年，朝廷撥下來的軍需物資明顯短缺。
霍淩風這人是頭倔牛，因著走時和官家鬧了不愉快，這才不願主動低頭服軟，也不向官家討要什麽。
蔣文昭一聽，就覺得很奇怪。
忙問道：“如今軍中有多少將士？怎會軍需不足？”
霍夫人一聽，心裏便知蔣文昭為什麽問這個，忙回答：“如今有人馬二十萬，自打許多年前，夫君最後一次離京後，軍餉便莫名少了許多。
前幾年軍中的將士，一個個吃不飽飯，餓得瘦巴巴的，隻好去山上弄些野食果腹。”
說罷，霍夫人又指著南麵的山道：“好在西域國主人不錯，給我們霍家軍劃了一塊不用征收賦稅的農用地，還給了種子。
如今將士們輪番去那田地中勞作，兵馬也算養得不錯，再過幾年，那批小孩子長大，便又能多些兵馬。”
聽到這裏，太子麵紅耳赤，臊得慌。
自家大夏的兵馬，竟是靠著他國養活，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被笑掉大牙？！
他記著，自己在宮中，每日傳膳都有好幾十樣，許多都是沒動過就倒掉的，而他的母後，就更不用說了。
宮裏生活奢靡，這駐守邊關的將士卻隻能自給自足，他有什麽臉麵見他們？
難怪從束河城一路走來，那些百姓便不待見他們，入了軍營，那些將士包括霍淩風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他居然還覺著霍將軍小肚雞腸，陳年舊事一直記著不說，還遷怒於小輩。
現在，反倒是他這小輩之前的行為舉止不妥了。
越發想這些，太子的下巴便越低下一分，他隻想著愧疚、憐憫，甚至對朝廷、對自家父皇覺著氣憤，卻沒想過這其中的問題。
直到蔣文昭問：“那這數量沒錯呀，戶部也是按照原先的數額來撥糧草和軍餉的，怎會那麽多人挨餓。”
此話一出，在座三人皆是一愣。
霍淩風捉急的問：“蔣大人的意思是，官家並未苛待我霍家軍，軍餉和糧草等都是如數撥的？”
蔣文昭點頭，“對！三年前官家聽說這一帶鬧旱災，恐將士們受苦，還多撥了十萬黃金。”
這些他是萬不可能記錯的。
因為他如今在戶部擔任侍郎，從進入戶部便將從前的卷宗都翻閱了一遍。
而趙盛更不可能從中貪汙，那便說明，這中間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事。
到底是哪一層出了問題，還需得查。
竟然官家和霍淩風兩頭，都不知此事。
聽了這些，縱使霍淩風腦子再怎麽簡單，也聽明白了。
看來是他狹隘了，一直以來，他都誤會官家了。
當然，他也不至於徹底相信蔣文昭的一麵之詞。
他看向自家夫人，眼神多有複雜，“此事，還得夫人多費心了。”
霍夫人點點頭。
霍淩風一直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從前一家子打那麽多勝仗，還多虧了這位巾幗夫人。
她既是他的副將，又是他的軍師，還是他相伴多年的枕邊人……
扇子一掏，冷哼道：“堂堂武將世家，竟是混到這等地步。”
他的本意不是奚落霍淩風，隻是單純的想問問事情。
可這人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說起話來就變了味兒。
蔣文昭脊背一僵，他奶奶的！祖宗！
您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果然，霍淩風氣得失了智，一掌就劈了營帳裏唯一一張桌案。
這下好了，最後一點兒好茶也散落在地。
那副將皺著眉看著桌案，眼底滿是心疼。
“將軍，和您說多少遍了，生氣別拿東西撒氣，這桌案都修多少回了！”
“哎……這下徹底報廢了……”
蔣文昭被嚇了一激靈，上一次瞧見徒手劈桌子的，也就是他老父親了。
在祠堂裏頭，但也隻是有了一道裂痕。
沒想到眼前這位大將軍，一掌就給桌子劈報廢了。
著實可怕！難怪大家都不敢來這西地。
要是腦瓜子被這莽夫劈一掌，不得被腦漿濺一臉。
太子心中也震撼，但人就裝作一副淡定之樣。
大概，這就是少年的倔強吧。
蔣文昭可不是什麽強種，想著保命要緊，忙顫顫巍巍的拱手，“霍將軍好武功呐，除了我父親，我還是頭一次瞧見能徒手劈桌子之人。”
（千裏之外的）侍劍：我不算嗎？
蔣文昭：你那是徒手碎大石，不是人能做到的。
霍淩風平生最討厭這等油腔滑調之人，心中對蔣文昭的印象，算是徹底消耗幹淨了。
瞥了他顫抖的雙腿一眼，黑著臉道：“蔣公那是我霍淩風敬重之人，沒想到他的兒子，竟是這般無用。”
副將忙打圓場，讓外頭的小兵抬了兩個草垛來。
“就先用這草垛充當一下桌案吧，末將這便去尋些山上的野茶來，雖說不值錢，也別有一番風味。”
說著，那副將就要往外走。
霍淩風眼裏有一絲愧疚之意，聲音也輕了許多。
“夫人，你還是歇歇吧，讓那些小兵去便是。”
蔣文昭和太子對視了一眼，屋裏頓時死一般寂靜。
這位副將，竟是霍淩風的妻子？
身上分明沒有一點兒女子家的嬌柔，皮膚粗糙黝黑、嘴唇幹裂，就連手上也布滿繭子。
再細細一看，身形比尋常男子瘦小，五官也更精致。
兩人頓時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太子皺著眉，“這位副官，竟是霍夫人？”語氣裏再也沒有先前的傲慢。
提到這個，霍夫人滿臉布滿了笑意。
“讓殿下見笑了，我們這一家常年住在這裏，一年大多時候都曬，冬天又冷得緊，這裏條件不好，我的女兒和三個兒子，也是這般模樣。”
聞言，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紅了眼。
恭敬的拱手致歉：“方才多有得罪，是晚輩太傲慢了。”
話鋒一轉，他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這束河城，不是應該有霍家宅子嗎？為何要一家老小都住在這營帳中？男子便算了，連、連女子也……”
霍夫人爽朗一笑，“害~我們霍家都是粗人，不在乎那些，軍中將士過得疾苦，糧草又不夠，能補貼的身外之物，已經全補貼幹淨了。”
霍夫人嘴快，霍淩風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便已說出了實情。
實則，就算霍淩風阻止，霍夫人還是要說的。
這些年，朝廷撥下來的軍需物資明顯短缺。
霍淩風這人是頭倔牛，因著走時和官家鬧了不愉快，這才不願主動低頭服軟，也不向官家討要什麽。
蔣文昭一聽，就覺得很奇怪。
忙問道：“如今軍中有多少將士？怎會軍需不足？”
霍夫人一聽，心裏便知蔣文昭為什麽問這個，忙回答：“如今有人馬二十萬，自打許多年前，夫君最後一次離京後，軍餉便莫名少了許多。
前幾年軍中的將士，一個個吃不飽飯，餓得瘦巴巴的，隻好去山上弄些野食果腹。”
說罷，霍夫人又指著南麵的山道：“好在西域國主人不錯，給我們霍家軍劃了一塊不用征收賦稅的農用地，還給了種子。
如今將士們輪番去那田地中勞作，兵馬也算養得不錯，再過幾年，那批小孩子長大，便又能多些兵馬。”
聽到這裏，太子麵紅耳赤，臊得慌。
自家大夏的兵馬，竟是靠著他國養活，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被笑掉大牙？！
他記著，自己在宮中，每日傳膳都有好幾十樣，許多都是沒動過就倒掉的，而他的母後，就更不用說了。
宮裏生活奢靡，這駐守邊關的將士卻隻能自給自足，他有什麽臉麵見他們？
難怪從束河城一路走來，那些百姓便不待見他們，入了軍營，那些將士包括霍淩風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他居然還覺著霍將軍小肚雞腸，陳年舊事一直記著不說，還遷怒於小輩。
現在，反倒是他這小輩之前的行為舉止不妥了。
越發想這些，太子的下巴便越低下一分，他隻想著愧疚、憐憫，甚至對朝廷、對自家父皇覺著氣憤，卻沒想過這其中的問題。
直到蔣文昭問：“那這數量沒錯呀，戶部也是按照原先的數額來撥糧草和軍餉的，怎會那麽多人挨餓。”
此話一出，在座三人皆是一愣。
霍淩風捉急的問：“蔣大人的意思是，官家並未苛待我霍家軍，軍餉和糧草等都是如數撥的？”
蔣文昭點頭，“對！三年前官家聽說這一帶鬧旱災，恐將士們受苦，還多撥了十萬黃金。”
這些他是萬不可能記錯的。
因為他如今在戶部擔任侍郎，從進入戶部便將從前的卷宗都翻閱了一遍。
而趙盛更不可能從中貪汙，那便說明，這中間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事。
到底是哪一層出了問題，還需得查。
竟然官家和霍淩風兩頭，都不知此事。
聽了這些，縱使霍淩風腦子再怎麽簡單，也聽明白了。
看來是他狹隘了，一直以來，他都誤會官家了。
當然，他也不至於徹底相信蔣文昭的一麵之詞。
他看向自家夫人，眼神多有複雜，“此事，還得夫人多費心了。”
霍夫人點點頭。
霍淩風一直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從前一家子打那麽多勝仗，還多虧了這位巾幗夫人。
她既是他的副將，又是他的軍師，還是他相伴多年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