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白嵐想了許多。


    軒哥兒如今快滿十八,原定大好的親事也黃了。


    她不求他高官厚祿、大富大貴,隻求他多讀書,知進退懂禮儀就好,往後她再給他相看一位好姑娘,門第可以不高,隻要安分守己就成。


    而朝姐兒,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好孩子,如今快十五,及笄禮過後就該相看人家,她已經從幾戶人家裏確定了幾個賢婿人選,就等著借及笄禮的機會讓朝姐兒自個兒挑挑。


    十一歲的燁哥是她最滿意的,前幾日常老先生還誇他,說他明年院試定能考上秀才,緊接著鄉試也可試一試,總之前途無量。


    想到這裏,白嵐嘴角瘋狂上揚。


    以前她怎就那麽軸,一心隻想著如何討男人歡心,卻忽略了孩兒們的管教問題。


    若是能早一些明白,軒哥兒也不至於荒廢。


    不過現下也還不算太晚,她還有好多時間和心思花在他們身上。


    至於那個被休棄的夢,她自然也是在意的。


    她早就想好了,日後好好打理鋪子和田莊,爭取多攢下銀兩,若真到了要和蔣家劃清界限之時,她會識趣的提出和離,體體麵麵的搬出鎮國公府,選一處莊子頤養天年,絕不會回娘家讓父親母親難做。


    她想得麵麵俱到,就仿若一下子長大了一般。


    可蔣文昭哪裏知道她這些心思,隻當她是這些年爭累了,不想再爭了。


    ……


    慕昭閣裏,蔣庭越和蔣瑩瑩都在,瞧著倒像是刻意等著蔣文昭似的。


    不等蔣文昭開口,蔣瑩瑩就自個兒表露了心聲:“父親,瑩兒和哥哥想好了,孩兒們打小就喜歡秦小娘,還是跟著秦小娘比較好。”


    蔣文昭有些驚訝,這是妥妥的雙向奔赴呐?


    這兄妹倆和林秋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向來愛慕虛榮,這次怎會這麽輕易就放棄嫡出身份,死心塌地的跟了秦小娘?


    這麽想著,他打量兄妹倆的眼神裏就多了幾分古怪。


    “你們可想好了?機會就這一次,若是跟了大娘子,你們就是嫡出。”


    蔣瑩瑩斬釘截鐵的說:“想好了!”


    蔣庭越猶豫了一小會兒,也說想好了。


    如此,蔣文昭隻好道:“那便隨了你們,以後就好生跟著秦小娘,將來也不可忘了這份恩情。”


    秦礵頓時喜極而泣,眼中飽含淚珠,“老爺您放心,妾身定會善待這兩個孩兒,將他們視如己出。”


    隨後,蔣文昭又給兄妹倆講了些好好讀書這類的大道理,這次離開了慕昭閣。


    蔣文昭走後,兄妹倆就露出原型了。


    蔣庭越惡狠狠的盯著秦礵道:“我們已按照你說的過繼到你名下,你可別忘了答應我們的條件。”


    秦礵一臉笑意:“那是自然,以後咱娘兒三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待我坐穩了管家位置,定會想辦法幫你們小娘贖身,將她送到不錯的莊子上養老,到時候你們想去見便去見就是。而且我已經打聽到林小娘的去處,也打點過人伢子了,出不了半點兒差錯。”


    “真的?”蔣瑩瑩臉上滿是天真。


    “自然是真的,現下你們隻要聽我的,好好讀書討老爺歡心就是。白嵐是個無腦的,以後咱娘兒仨齊心協力,定能將她鬥下去。”


    兄妹倆臉上表情如釋重負,麵上恭敬的謝過秦霜,實則心裏對秦礵也半信半疑。


    可眼下除了秦礵,他們也別無所依,總不能相信跟了白嵐她會發自內心對他們好吧?


    畢竟在兄妹倆眼裏,白嵐才是那個造成林秋芸被發賣的罪魁禍首。


    對於白嵐,他們心裏隻有連綿不絕的恨意……


    順利解決了一樁事,蔣文昭心情不錯。


    他先回書房,提筆擬了一份關於肥皂用鹽的奏折,這才慢悠悠的往蘭花苑摸去。


    子佩打趣道:“老爺的胃算是被大娘子徹底拴住咯。”


    蔣文昭瞅了他一眼,“胡說,老爺我明明是有要事與夫人商量。”


    子佩捂著嘴笑,“是是是,老爺說的極是。”


    飯桌前,白嵐就納悶兒了,這蔣文昭這些日子倒是來得越發勤了。


    果真這人就是賤,你捧著他時他愛搭不理,你避著他時他又老在你麵前晃悠。


    “說吧,老爺又有何事?”


    蔣文昭夾起一塊頭菜,和著飯吃了一大口,含含糊糊道:“食不言寢不語,咱先填飽肚子再仔細說。”


    白嵐看著蔣文昭那餓死鬼一般的樣子,越發嫌棄。


    輕輕搖了搖頭,夾起一筷白灼菜心細細咀嚼起來。


    待用過晚膳,蔣文昭這才將正事提到台麵上來講,“先前你說李府下了拜帖,怎地這麽些日子還不登門?”


    白嵐一聽皺了眉,“這事妾身也在考慮,過些日子就是朝姐兒的及笄禮,我打算借著及笄禮給軒哥兒和朝姐兒相看人家,這事得提上日程才行,以免誤了好時機,老爺可有什麽好的提議?”


    “我也不知這李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擇日不如撞日,夫人明日就去李府下拜帖吧,他們不來,咱就主動過去。”


    說罷,蔣文昭又道:“瑩姐兒與朝姐兒一般大,及笄禮便一起辦了吧?怎麽說你也是她的母親,及笄禮這種大事,還需勞累夫人才是。”


    白嵐一聽,心裏十分不悅。


    從前蔣文昭就偏袒林小娘的一雙子女,如今林小娘被發賣了,蔣文昭仍是事事不忘那賤人的孩子,讀書是、及笄禮也是。


    哪有庶出女和嫡出女一起辦及笄禮的道理,頗有些嫡庶禮儀不分之意。


    蔣文昭哪裏懂這些?


    瞧見白嵐表情微變,他立馬察覺到她的不高興,忙道:“夫人莫誤會,為夫的意思是,如今官家提倡節儉,這兩個孩子差不多大,一起辦了能省下好大一筆銀子,再說日子是照著朝姐兒的生辰選的,加上瑩姐兒不過是為了堵住外人的悠悠眾口,以免他們說我們蔣家厚此薄彼。”


    這求生欲還真強!


    白嵐臉色稍微好了些,隻道:“老爺何須解釋這麽多,妾身也沒說不同意,一切按老爺說的辦就是。”


    說完也不顧情麵,直接就開口趕人:“老爺說的我都記下了,時間不早了,妾身要休息了。”


    金寶銀寶麵麵相覷,這大娘子當真是腦袋病糊塗了,竟三番五次趕老爺走。


    金寶忙找補:“老爺勿怪,大娘子今日身體一直不適,時常犯乏。”


    蔣文昭心知肚明,這明明就是不待見他,可他自詡臉皮厚,自是不在意。


    就算你白嵐不待見我,該來蹭的飯我照蹭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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