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楠和那批不法分子全部被拉上了警車後,歐陽媽媽這才似夢初覺,她一臉惶恐的看向歐陽楓,驚魂未定,斷斷續續說道,“這件事一定不是小楠的主謀,一定是他那些的朋友看不慣你,所以才想……”


    她的腦子混亂極了,又覺得剛才發生的這一切事,太過於荒唐和不真實,她緩了一下思路,靜靜的推敲,看著眼前臉色異常的歐陽楓,發出了幾句疑問,“小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們要對付你,所以你就設好了套,專等小楠往裏鑽?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怎麽會安排了這麽多人保護你?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警察又怎麽會來的這麽快?”問完,又將目光飄向歐陽其繁,“還有你!小楠剛才說,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是什麽意思?”


    她快速的將整起事件捋順之後,瞪著歐陽楓和歐陽其繁二人,霸氣的吼了一聲,“你們兩個…你們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


    歐陽其繁沒什麽好說的。


    他看歐陽媽媽的眼神都是平靜的,他心裏沒鬼,隻是人的選擇不同而已,“小楠想借我的手殺了他哥哥,可我覺得小楓更值得信任!細節方麵,讓小楓解釋吧,我也要去警局撈我的人了,他們隻是在保護小楓。”


    說完一笑,瀟灑的轉身離去。


    歐陽家的親友也在剛才被嚇的四散而逃了,現在墓園裏麵,隻剩下了歐陽楓和歐陽媽媽兩個人。園外,是山本幫歐陽楓安排的幾個保鏢,在不遠處盯著裏頭的一舉一動。


    “小楓,你真是腹黑。你明知道你弟弟要殺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我給你們調和一下,也不會弄成這樣。”歐陽媽媽說。


    此時,歐陽楓將將緩過神來,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個夢實在不好,很駭人。他從槍響的那一刻就被困在了噩夢裏,直到警察出現帶走了歐陽楠,接著又是媽媽的連番質問,他這才如夢初醒。


    “媽,我如果提前跟你說了,你會相信嗎?你肯定會說,小楠都被你整到監獄裏了,還怎麽威脅你?你肯定會說,小楠肯定不會,都是他的朋友在為他打抱不平!”


    歐陽楓一邊說話,一邊穩住了情緒,他剛才的淡定都是裝出來的,槍響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跟歐陽楠,必須有一個要死了。


    他跟媽媽說話時,聲線一直在顫抖,說了幾句之後,才一點點恢複平和,“媽,你從來不相信我。即便剛才,你親眼看見小楠的人拿著刀要來砍我,你也會在心裏為他找一個理由,寧可把這一切安到他朋友身上,也不肯相信小楠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禍害!你心裏明明什麽都知道,可你為什麽就是不敢承認?他的朋友會為了一份狗屁的友情,甘心來為他送命嗎?他不定給了那個朋友多少好處,才會讓朋友心甘情願幫他賣命!”


    看歐陽媽媽站在原地無動於衷,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歐陽楓接著說,“媽,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小楠的命!是他非要我的命!第一槍是他的人開的,如果不是我躲的快,如果不是有人護住了我,我現在就是躺在這裏的一具屍體了。難道在你的心裏,小楠殺我,就是我活該。我隻是找幾個人保護我,我也成了腹黑了?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那麽該死嗎?如果我那麽該死,你又為什麽要生下我?你又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我承認,小楠在你麵前是個乖寶寶,孝子。我是叛逆些,常頂撞你,我不乖,不會討你歡心,可我也不該去死吧?”


    歐陽媽媽長歎了一口氣,她看著歐陽爸爸的墓碑,發出幾聲苦笑,“你就這麽走了,把兩個孩子和這麽大一份家業交給我,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們都好好的?”


    歐陽楓疲倦的眯上了眼睛,他沒有回答歐陽媽媽隻言片語,他邁開步子,朝著墓園外的方向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了出去,直到走出這片園區,他才覺得自己獲得新生了。


    司機將他送回了酒店。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樓,敲開房門,一眼看見眼前的秦笑笑時,他的心,才真真正正的落了地。


    緊走了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笑笑,我回來了。”他此時心情沉重,不知該說什麽話表達內心的情緒。隻是靜靜的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她的一切,現在最能撫慰他不安的靈魂。


    “回來了就好。”


    秦笑笑也沒有多話,隻是緊緊的抱住了他。她了解歐陽楓,兩個人認識這麽久,他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表情就知道想表達什麽意思。她猜想,剛才一定發生了大事。隻是現在,她不能問,先讓他緩緩再說。


    “你先休息一下吧。”


    秦笑笑扶著他躺到了床上,她明顯感覺到歐陽楓的手,此時是冰冷的。冷的就像在冰水中浸泡了一個晚上,剛剛取出來一樣。


    她擔心的問,“手怎麽這麽冷,先洗個熱水澡?”說完,轉身就要去浴室燒熱水。


    剛轉過身,歐陽楓忽然手上一用力,又將她拉了回來,“笑笑,你不要走,你抱著我,就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


    “好,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秦笑笑一邊安撫他,一邊將他的兩隻手攥到了自己手中,不停的幫他摩挲著,溫暖著他,“沒事了,沒事了,過兩天我們就能回國了。回去之後,誰也傷不了你。”


    幾分鍾後,歐陽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就沒睡好,殯葬典禮又折騰了一上午,送爸爸進了墳塚,弟弟又對他進行了二次暗殺。剛才從墓園回來的路上,他便感覺自己很累很累,心髒就像被刀子切成了好幾瓣碎片,無法聚集。


    他在車上時,不停的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幕,萬一歐陽其繁沒有選擇幫他,他的人和歐陽楠的人一旦打起來,今天就要血流成河。他能不能活著,真不一定了。


    他約摸睡了三個小時後醒來。


    是在一陣夢魘中驚醒的。


    秦笑笑聽見他在夢中驚呼,又趕緊抱住他,“歐陽,我在,你怎麽了,還好吧?”


    歐陽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秦笑笑的臉越來越清晰時,他的意識也跟著清醒,“笑笑,我弟弟真的還想殺我,不過,他已經被抓,很快就會被遣送回國內審理。”


    他此時悲傷無比,“為什麽他要這樣做?我本想著,等再過幾年,他如果在監獄的表現良好了,我就寫一封諒解書,幫他減刑。可他這樣暴戾,我怎麽能原諒他?”


    秦笑笑拉住他的手說,“你先不要亂想,平靜一下,我們明天就買機票,先回國。等回去之後,你弟弟的事再做打算,你也不要著急下定論,你慢慢的想,不要急。等回去了,回到了我們的家,你也會忘了在國外發生的事。我還做老虎包子給你吃……對了,還有你給孩子親手做的小玩具,你還沒有完成呢,你回去了繼續給孩子做,等他出生的時候,你可要做好啊。”


    一提這些平凡的美好,歐陽楓的心便能得到一絲慰藉,他笑著說,“好,等我們回去了,我抓緊時間給孩子做手工玩具。我還要帶你去蘇州玩,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嗎?前幾個月你孕吐厲害,哪都去不了,現在好了,我能帶你出去散散心了。”


    秦笑笑看著他滿眼帶笑,“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就不要亂想了,總會有解決的一天。”


    歐陽楓“嗯”了一聲,又輕輕閉上了眼。他眼裏的淚,都被圈在了眼眶之中,又被強憋回去了,家裏一波三折,他又怎麽會不心痛呢?爸爸雖然跟他常年不見麵,他也知道爸爸成了植物人,活不久了,可當爸爸真的去世那一刻,他忍不住悲慟。


    曾經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在一瞬間湧上了心頭。那帶著心酸的回憶,到如今,已是這一生都不會再複製的時光。


    還有這個弟弟,又非常讓人頭疼,難道他們之間,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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