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公司一切如舊。


    小田暫時沒有動作,秦笑笑和歐陽楓還是像以前一樣,工作時,認認真真,都在想辦法促業績,努力讓公司的效益更好。


    閑暇時,說說笑笑,一起約飯,一起去附近景點散步散心,並沒有因為小田的事有隔閡,歐陽楓也沒有把個小姑娘放在眼裏。


    王佩佩就比較操勞了,她一麵頻繁聯係小田,套她的話。一麵又經常給秦笑笑打小報告,讓秦笑笑對小田的心思有更多了解。


    每打一次小報告,王佩佩都會對小田產生愧疚感。每次給秦笑笑打完電話,她都要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一遍,我不是壞人,我隻是為了掙錢,想有一個正常的生活而已。


    她的生活,比普通人艱難太多。


    遠比跟秦笑笑說過的還要複雜。


    二人關係越走越近,就在近幾天,秦笑笑抽出時間請王佩佩來了c市玩,下班後帶她逛了很多景點,晚上又帶她去吃了火鍋。


    王佩佩跟秦笑笑也不見外了,一到飯店便習慣性的點了好多啤酒,先跟秦笑笑幹了兩瓶,酒精上頭後,她愈發興奮,借著酒勁,將她的家事,全都告訴了秦笑笑。


    開口便是,“秦經理,我不是個好人。”


    我王佩佩不是一個好女人。


    好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我不知道。我從小便在爸媽口中得知,好女孩應該穩重矜持,不能像假小子那樣上躥下跳。所以,當我十歲那年,還經常爬房上樹時,母親便一把將我從梯子上揪下來,並且告誡我說,我已經長大了,不能讓別人笑話我是瘋丫頭。


    我從小就帶著叛逆,不愛聽媽媽的話。可為了不讓媽媽發脾氣,我從那時起便學會了兩麵三刀。當著她的麵,我就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寫作業,即便我非常不喜歡學習,即便是像鬼畫符一樣在書本上畫幾筆,我也要坐在那裏,應付媽媽。


    好在媽媽平時有忙不完的活計,對我的監督倒不是那麽嚴謹。那時,每家每戶的生活幾乎都是一樣的,沒有洗衣機,沒有天然氣,做飯要用煤爐,洗衣服要用手洗。


    媽媽除了每天要手洗全家人的衣服,給全家人做飯,打掃家裏的衛生之外,還要去地裏幹農活。她太忙了,一天最多能抽出半小時的時間來看顧我的學習。我每天隻要能熬過被她監視的半小時,我就能放鬆了。


    媽媽每每一出門幹活,我便恢複假小子的本性,男孩喜歡的東西,我那時也喜歡,打玻璃球,打彈弓,偷摸摸的溜出去跟男孩比摔跤,去田裏偷別人家的西紅柿吃......


    那無憂無慮的生活突然間走遠了,有一天我突然來了例假,突然就變的安穩起來。從那時起,我有了性別的概念,也不再跟左鄰右舍的男孩子玩耍。我好像被馴化了,不但生理上有了變化,連心理也有了改變。


    上初中時,我被分到了一個很英氣的男孩子做我的同桌,我看見他時就好像早戀了,每天隻要看見我帥氣的男同桌,心就會止不住砰砰跳動,上課也不專注了,總是借著翻看書本的機會,偷偷瞄他幾眼。


    我本就不愛學習,喜歡上同桌後,我更是什麽都學不下去了,我那時的全部熱情,就是期待每天上課。隻要上課,我就能看見同桌,隻要能看見同桌,我便會開心。


    也正因為我的心思沒放在學習上,成績跟著一落千丈,初三時,我從班裏的中遊學生,成了倒數,最後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


    那年中考後,我拿著210分的成績單回家時,我媽媽看著我突然泣不成聲。


    她那天說的話,每一句都刻在我的心裏,即便過去二十多年,我都還記得。她說隻要我能考上高中,賣血賣腎也會供我讀書,她想讓我考出去,不再重複她的命運。


    我不知道媽媽所說的命運是什麽,我回答她說,“媽媽,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媽媽那天笑的很淒涼,“我的命運就是十八歲嫁人,十九歲生孩子,在王家伺候公婆,伺候丈夫,洗衣做飯,幹不完的家務,鋤不完的地,直到老去的那天。佩佩,命運真的可以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嗎?”


    她反問的我一愣,隨後就笑了,“那是你們那個年代的思想不行,女人很少出去工作的,隻能困在家裏。我們就不同了,現在的工作機會很多,哪個女人不上班?隻要我上班掙錢,就可以掌握命運。我絕對不會像你一樣草草嫁人,我會掌握我的命運,即便不讀書了,我也能賺到很多很多的錢。”


    王佩佩講到這裏,眼底已經蘊了淚,那一團水霧中帶著悔恨,“我那年十五歲,懷著一腔熱情,去了縣城找工作。因為年紀太小,正規的單位不要我。我隻能去一些不正規的地方工作。我當年在發廊給人洗過頭,輾轉了兩年,我又去飯店當了服務員。”


    秦笑笑聽的入神,她隻比王佩佩小幾歲,算是一個時代的人。說話間,思緒仿佛被拉回了二十年前,過去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那時歲數太小,飯店的同事也都看我年紀小,跟著欺負我,把髒活累活全都推到我這裏。即便累成狗,累死累活,可每個月拿到的薪水也隻有幾百塊錢而已......”王佩佩說,“我後悔沒有好好的學習了。”


    “好好學習或許不能改變命運,可是最起碼,我不至於跟現在的老公結婚。我有選擇更好結婚對象的機會,跟更優秀的人在一起,我的婚姻或許就不會是一場悲劇。”


    這時,王佩佩已經喝懵了,她看著坐在身旁的秦笑笑有點朦朧,人就坐在身邊,卻像坐的很遠,後麵的話,也像在夢裏說的。


    我不甘心,我不會對命運屈服!可我不屈服有用嗎?我的命運還能改變嗎?女人的命運從嫁人那一刻起,是不是就注定了?


    後來的幾年時間裏,我輾轉在好幾個飯店之間一直做服務員,直到十九歲那年,有一個常去我們飯店吃飯的顧客看上了我。


    他叫餘三青,就是我現在的丈夫。


    他是建築工地上的技術員,當年他們的工地就在我們飯店旁邊,他經常在下班後,帶著一幫子民工去我們飯店吃飯。


    他工作很忙,每天幹到很晚,每次過來吃飯時,飯店都要打烊了。我那時很煩他過來,因為我知道,隻要他一來,我就下不了班了。他們來的晚,喝酒鬧騰的又很熱鬧,還會指名道姓的讓我去給他們那桌上菜。


    我那時恨不能一下班就開溜,恨不能永遠都看不見餘三青的那張臉。


    命運也真是奇怪,越是討厭誰,誰就會越在眼前出現。餘三青也是一樣,他幾乎每天下班後都要來飯店點幾個菜,每次都會說同樣的話,“讓你們店的小服務員上菜。”


    就在我以為他是故意捉弄我時,他又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有一天夜裏,他在包間裏對我表白了,他說他很喜歡我,每天來這裏吃飯消費,也是因為要捧我的場。


    我以為他是開玩笑時,他又從包裏掏出了一部新款諾基亞手機擺在了我麵前。他說手機是送我的禮物,他常常來飯店,從來沒見我用過手機,猜想著我應該沒有手機用,所以在這個月發了工資後,特意買來送我。


    在那個年頭,手機還沒有流通,是有錢人才用的起的貴重物品,我看著那部手機,瞬間錯愕。邊上的幾個民工也開始起哄,說小餘每天晚上睡覺時都在喊我的名字。


    我不知怎麽了,臉上突然一陣火辣辣的燥熱,心也在這一瞬間被填滿,餘三青順勢牽住我的手,正式宣布我是他的女人……


    戀愛的開始都是美好的,餘三青那時隻要一有時間就會給我打電話訴說想念。閑時還會帶著我逛街買衣服,吃飯,買零食......


    我那時覺得自己幸福極了,跟著他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難道還不幸福嗎?二十幾年前,物質匱乏,我過的已是相當滋潤。


    我倆的愛情長跑了好幾年。因為我媽媽一直壓著不讓結婚,說我年紀還小,也要要看看餘三青的人品到底能不能托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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