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秦泗這點小要求,別的孩子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秦泗想通了,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隻能靠自己。他知道很多名廚是從學徒幹起的,他想他也能。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他比誰都上進努力。打著不婚主義的幌子,來隱瞞自己買不起房,結不起婚的事實。


    秦泗正想著自己生活的不易,再看攝像頭裏的父親,還在重複陳年老套,不是一把淚一把鼻涕的自責,就是來兩個耳光,不重不輕的打到自己的麵頰上。


    他對父親曾有過怨恨,可如今已不怨了,“爸,你別打自個兒了,我們都挺好的,成家的成家,做買賣的做買賣,你那幾個巴掌就省省吧,打傷了還得給你看病。”


    秦泗最隨性,不受傳統道德綁束,說話幹巴利索脆。


    “爸,你別再犯傻了,你就是哭死,媽也回不來呀,我兄弟幾個繼續告吧,法院總會給一個交代。”秦立霄冠冕堂皇的說。


    剩下的兩姐妹,便是秦秀無語,秦笑笑裝死。她們太知道父親的性格了,年輕時執拗,老了便成了古板,脾氣一上來誰也勸不了。尤其近兩年,他的腦子開始有點糊塗,情緒一激動就收不住。


    秦泗明白這事情因他而起,又勸了父親幾句,隨便找了個借口,先掛斷了視頻。隨著他的離場,視頻陸續掛斷,沒了動靜。


    秦笑笑在出租房緩了緩神,今天被二哥這麽一鬧,她突然有點不想找工作了,家裏的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找工作掙錢的速度,根本趕不上這繁瑣的花銷。


    前天在大街上,她看見有人穿著青蛙服賣青蛙仔玩具時,給孫小泯買過一個。上麵吊著一根彈力繩,手拍一下就能閃燈。


    這個小玩具貌似賣的很火,她想著幹脆自己也買一身青蛙衣服,等到下午去夜市上,走街串巷的賣一賣試試?


    成本挺低的,青蛙服網上就有賣的,一百多塊錢一套。再批發幾十個充氣小青蛙,幾塊錢一個,投資幾百塊就能創業了。


    秦笑笑覺得,這是眼下所有方案裏最可行的。說幹就幹,她在網上訂好了衣服和玩具,備注了加急,三天不到貨就送上門了。


    這天,孫小泯放學回家後,秦笑笑把青蛙服一穿,說著話就要出門,“小泯,你在家乖乖的,媽媽走兩個小時就回來。”


    孫小泯看見媽媽穿起青蛙衣服時直笑,小孩子的眼睛裏,隻有樂趣,沒有生活的艱辛,“媽媽,你要賣青蛙嗎?我也要去。”


    秦笑笑剛想瞪眼說不許,一想眼睛被青蛙頭遮住了,孩子眼裏看見的,隻會是一隻可愛的大青蛙在大聲的說話。


    剛拒絕了一句,果不其然,孫小泯笑得更歡實了,“哈哈,媽媽真好玩,我也要去,帶上我一起去嘛!”


    他拉著秦笑笑的青蛙爪子晃蕩。


    被孫小泯纏的沒辦法,秦笑笑答應了帶他一起出去,前提是他不能亂跑。


    孫小泯答應的爽快,可真跟著秦笑笑到了夜市上,孩子的天性暴露無遺,所有答應好的事情,全都做不到了。


    他一邊纏著秦笑笑要烤魷魚,新疆肉串,一邊拉著秦笑笑這隻“大青蛙”去各個小吃攤前晃悠。


    秦笑笑隻好追著他說,“等賣完這幾隻蛙仔就給你買,媽媽還沒掙錢呢!”


    這一幕,在沸沸揚揚的人群中十分顯眼,秦笑笑正感丟人時,很多遊人竟走來問貨了。


    “多少錢一個?”


    “十塊錢。”


    “要一個吧。”


    “我也要一個,給孩子買點好吃的吧。”善良的男人女人們說。


    三十個小青蛙,不到兩個小時兜售一空,也是秦笑笑始料未及的。


    秦笑笑數數錢,滿打滿算掙了一百多塊,她第一次體會到自由創業的快樂,如果每天能賣三十個小青蛙,收益頂上班了。


    第一天就能賣完,多虧了孫小泯。


    她計上心頭,回到家,脫了青蛙衣,看向孫小泯,“以後每天跟著媽媽去夜市?”


    “好啊,好啊。”孫小泯興奮的說。


    “但是咱們得改一個策略,我給你訂一套小青蛙衣,你跟著媽媽一起走。”秦笑笑忽然找到了營銷思路,征求孫小泯的同意。


    “我不想穿青蛙衣。”


    “青蛙衣很好玩的,往裏頭一鑽,你就是一隻漂亮可愛的小青蛙了。隻要賣的多,媽媽每天給你買一杯果飲,三根新疆肉串。”秦笑笑連哄,帶誘惑。


    “好!”孫小泯好哄,有好吃的就行。


    秦笑笑不是非要逼著孩子去營業,她發現帶上孩子以後,效果事半功倍,明天沒準能賣五十個。現成的錢,誰也想要。尤其是像她這種,目前極度缺錢的女人。


    孫靚靚好像在夜市上看見侄子了,她見一個穿青蛙服的女人拉著一個孩子滿夜市跑。天黑她看不清那孩子的麵容,不過出於親戚間特殊的敏感,單從身高輪廓和對孩子的熟悉度,她確定那孩子就是孫小泯。


    如果是小泯的話,女人一定是秦笑笑,他們母子落魄到了如此境地?她不敢往下想。


    半夜收攤回家後,她一肚子心事,把今天看見的一幕跟王薑說了,“媽,我懷疑小泯跟秦笑笑在夜市上賣玩具青蛙呢!”


    王薑聽說後,淚水在眼眶裏翻滾,“這怎麽辦?孩子那麽小,怎麽能跟她在外麵風吹日曬!這麽冷的天,孩子得多冷?”孫小泯是她一手帶大的,她鐵定心疼孩子。


    劉鑫躺在沙發上不為所動,“就算是真的又怎樣?還不是你把他們逼成這樣的?”


    “我?”王薑含著混濁的老淚問,“我怎麽了?怎麽就成了是我逼的他們了?”


    “誌偉出事這麽久,你給過他媳婦一分錢嗎?你手裏好好握著那點錢吧,握到天荒地老,握到眾叛親離!”劉鑫笑話著王薑。


    孫誌偉在家時,劉鑫對王薑有起碼的尊重,縱然嶽母專橫跋扈,強勢逼人,可他一個女婿,又能說什麽?現在孫誌偉住了監獄,她落到自己手裏,可就不同了?時移世易,對老太婆的怨氣,是時候發泄發泄了。


    劉鑫乏了,哼著小曲回了臥房,進屋前口中念念有詞,“一個月的電費一百多,也不知道你在家幹什麽了?我跟靚靚晚上擺攤,白天就在家備備貨,能用多少電?”


    他的意思,王薑該交電費了。


    王薑當然能聽出來,反說了幾句,“一百多?不說家裏幾口子人呢!你們不在家,外孫們可都在家打遊戲看電視上網呢!”


    劉鑫關門前又說,“媽,明天菜也該買了,芹菜和蘑菇都買點回來,老二最愛吃涮鍋,再上買二斤羊肉,還有鍋底料!”


    當年,王薑對付秦笑笑的那一套,現在被劉鑫運用的死死的,全都變本加厲的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王薑再憋屈也隻能答應買,她隻要不出錢,不為家做貢獻,劉鑫就不給她好臉色,嚴重時,大聲喘一口氣,劉鑫都說她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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