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從知道楊輝父親就是害死她母親凶手的那一刻,她的心一直很亂。她在想,姐姐該有多難受?


    “笑笑,你有什麽意見?”秦立霄一句話打破了秦笑笑的沉思,“笑笑,說話行不行?”


    “剛才在飯店我不是說了,報警立案,讓警方處理。過去二十年,難道就不能定他的罪了嗎?”秦笑笑很想讓楊輝父親受法律的製裁。可一想到姐姐,她的心又亂了,“但是這樣的話,咱們跟楊家就結下仇了,姐姐跟楊輝,是不是就不能結婚了?咱們應該問一下姐姐的意見。”


    她嘴上不說,心裏也明白,姐姐對楊輝感情很深,她不希望姐姐受情傷,一次又一次。


    秦福國搖著頭,一頭半灰半白的短發,恍惚間白發像是更多了,”孽緣啊,怎麽就跟他們家做了親家?我希望秀秀幸福,可現在這個情況,她能幸福嗎?她公公見死不救,隱瞞事實,這種人嘴上說的懺悔,贖罪,可以後......他真能對秀秀好嗎?”


    是啊,誰也不知道這種人的人品如何?就像他親口說的,看見鑽到自己車底下的人斷了氣,撒腿就跑,這明顯不是什麽好人!


    秦笑笑不再發表任何觀點了,這事關係到姐姐一輩子的幸福,她希望大家都能慎重的對待。


    秦秀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整整看了一個小時,她眼圈紅紅的,時不時流出幾滴酸澀的淚。


    她跟楊輝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楊輝確實也對自己真情實意。可為什麽偏偏,是他爸爸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這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是老天爺的意思,這輩子注定讓她情路坎坷,孤獨一生?


    她有一種絕望感,即便在二十歲時就挑起家裏的擔子,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絕望!


    她滿心歡喜的帶自己喜歡的男人回了家,兩家人難得談的那麽好,她準公公,準婆婆很喜歡她,她爸爸也喜歡楊輝,兩個人眼看就要在眾人的祝福中結婚了,為什麽要出這種事?


    為什麽是他爸爸害死了我媽媽,這種隻有在電視劇才有的橋段怎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秦秀還被困在飯店發生的那場噩夢裏。


    如果楊輝爸爸永遠隱瞞下去,她一輩子不知道該多好!可現在她什麽都知道了,就不能視若無睹。


    聽見外麵客廳裏,秦立霄他們還在商量要不要現在立案時,秦秀立馬起了身,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給楊輝發分手信息。


    她是一個果決的人,思考自己的婚姻大事,隻用了一個小時,“楊輝,我們分手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發完消息,她打開門出了屋。


    秦笑笑看她雙眼通紅,臉色十分不好,趕忙去扶她,“姐,你快坐。”


    讓她挨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秦秀深深吸一口氣,紅的眼環視了眾人一圈,“我不嫁他了,找律師,報警,立案,給我們的媽媽討回公道。”


    她說完,心裏疼到無法呼吸,卻保持著一臉堅定,“我的愛情,我的婚姻算什麽?媽媽死的不明不白,我們以前不知道真相,隻能由著她長埋地下,可現在既然知道肇事者是誰了,就沒理由放過他!”


    “好。”秦福國的眼中泛起一絲光,率先同意。“我就怕你難受,不敢起這個頭。我這些年想你們的媽媽,不比你們任何一個人想的少!”


    秦立霄、秦笑笑、秦泗都同意,秦立霄怕大姐難受,他主動承擔了找律師的事。


    秦秀已然很疲累了,她表完態,站起身時腿都軟了,“告吧,你們不用想我的感受,我跟楊輝已經完了,我也想通了,這輩子不嫁人又怎麽樣?我過的比一般人都好。”


    她隻能這麽安慰自己,她很想有一個男人在自己身邊,傾訴她三十多年來的寂寞。很想後半生有個人依靠著,走完這一生。


    可惜,這個男人就像電石火花,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了。


    楊輝看到秦秀發的短信,心裏堵的很難受,那條短短的信息,宣告著他感情告終。他隻能用無聲的默認,來回應秦秀的決定。


    他回想著這幾個月來跟秦秀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他們一起創業,談合作。閑暇時,聊聊人生,說說過往,他們心上都有傷口,兩個人互相療傷,傷口在不知不覺間愈合了,他們認定了是彼此的新生。


    曾有很多個夜晚,他們恩愛繾綣,那些雋永的畫麵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他覺得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動心了。


    他還想爭取一下秦秀,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她,難道要回複,對不起,我爸爸不該撞死你媽媽?這樣回複有意義嗎?


    就因為他父親的一個錯誤,秦秀從小帶著弟弟妹妹艱辛十幾年,她在無數個日夜,一定很想找出肇事者,並把這個人碾碎吧?


    說什麽都沒用了。跟秦秀一同裝好的新居裏,再也不會有這個女人的身影了。


    秦笑笑在家陪了秦秀一天,眼看姐姐躺在床上,一蹶不振。她問了句,“姐,你跟他發展到什麽地步了,你能告訴我嗎?如果你願意原諒他,想跟他在一起,我也能跟你一起原諒他,媽媽去世了這麽多年,我不想看你被一個死去的人折磨了自己的後半生!”她含淚說。


    在秦笑笑心裏,姐姐就像媽媽,媽媽就像姐姐,她很愛姐姐,她愛麵前這個,時刻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大活人。


    “你跟孫誌偉進監獄時,我那天晚上去找他,跟他睡了!不過睡就睡了,沒什麽大驚小怪。”秦秀撇著嘴,看是在笑,比哭都難看。


    “都怪我不好姐!如果你跟他沒有發展的那麽深,你也不會這麽傷心了。”她又覺得是自己害了姐姐。她知道秦秀表麵上說是能放下,其實很重情義。一定是很認真的對待這份感情,對待楊輝這個人。


    秦秀苦笑著,淚水嗆的她咳嗽了幾聲,“笑笑,你不要自責!可能這就是老天爺的意思吧!有時候人呢,不能信命!可有時候,又必須得信!就像以前吧,咱們家那麽窮,我還偷偷的算過命,算命的說,我這輩子是勞碌命,累死累活過不好。我偏不信,我就要過好給所有人瞧!你瞧,我後來真的成功了。我從此再不信命了!可到後來我一直找不到如意的人,結不了婚,我又去算命,算命的說,我婚姻多磨難,你瞧,這不是真到這一天了,多大的磨難!我又信命了。”秦秀說話時有氣無力,帶著深深的無助和困惑。


    “姐,你不要傷心了,你以後會遇見對的人,會得到幸福的。”她不知該說什麽話來安撫秦秀心裏麵的千瘡百孔,隻有幹著急。


    又默默的陪了秦秀一會兒,眼看接孩子的時間快到了,秦笑笑準備出門,“姐,你先休息,我得去學校接小泯,他快放學了。”


    秦秀撩開被子,起身坐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接了孩子我就回我那邊。我不想在爸這裏,看見這個家就傷心。”


    她的確是看見這個家就傷心。


    自從她自己買上了房子,在老家住的次數,用五根手指頭能數的清。


    她不像秦笑笑,把老家當成了兒時的情愫。她一點不喜歡這個家,自己這些年,青春扔在了家裏,金錢扔在了家裏,那麽辛苦,那麽努力,就為有一天能走出這個家,她又怎麽可能再愛上老家呢?


    屋外,秦立霄跟秦泗已經走了,他們去了法律事務所谘詢情況。秦立霄媳婦把從飯店拿回來的剩菜安置好以後,也離開了。


    現下,隻剩下了秦福國。聽秦秀跟秦笑笑也說要走,他忽然意識到,孩子們都長大了,留不住了,“走吧,該接孩子的接孩子,該工作的工作,我過我的小日子。”


    一個月前,他身體完全恢複,梅姨辭了職,現在家裏就他一個光杆司令。


    他正體會著空巢老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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