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初也體會到了久違的開心,“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米蘭迪說,“所以今年過年就在燕京好好待著了。”


    “都懷孕了,還這麽拚?”


    “眼下手裏都是公司裏的大項目。我要是回家安胎,鹿總您交給其他人也放心?我可是你的得力幹將,自然要為你排憂解難,否則這工資拿的,我可於心不安。”


    鹿子初被米蘭迪奉承得心裏十分舒坦,“那看來,我要給你漲工資了。”


    “那大可不必。什麽時候去吃滿月酒,包個大紅包才是正道。”米蘭迪說,“話說回來,我看過了年,你可要接二連三大出血了。”


    “這話怎麽說?”


    “我覺得這唐念和杜總也是好事將近啊。”


    “是麽?”鹿子初嗬嗬一笑,“他們倆真是成了,我必須得討一杯謝媒酒來喝。”


    鹿子初與米蘭迪又閑話一會兒家常,這才將她送上了車。


    眼下天黑得早,他的作息也變得十分規律。


    家裏請了兩個鍾點工用來照顧生活起居。


    一個負責一日三餐,一個整理房間、打掃衛生。


    偶爾江圖南會來蹭飯。但他忙起來的時間更多,比鹿子初還要忙。


    當江圖南來蹭第三次飯的時候,鹿子初終於驚覺,再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了。


    今年費明澤仍然回不來,費景文於是將團圓飯放在了國外。家裏人都飛過去看他。


    鹿子初也一早就買好了機票。


    吃晚飯的時候,他問江圖南,“今年你去哪兒過?”


    “哪兒都不去,就在燕京待著。”


    “自己?”


    江圖南頭也不抬,“自己。”


    “那不冷清?”


    “我習慣了。”江圖南滿不在乎,“我爸有劉嬸,有我姐,有外孫女。我親爸媽有彼此,有兄弟,有家人。 大家都有人陪。”


    “那你呢?你有誰?”


    “我有自己,有事業。”江圖南聳肩,“對男人來說,事業就是他的情人。”


    “你真的不去看一眼寒竹?”


    江圖南臉色微變,“你要是不想我繼續來蹭飯,就直接開口。別整這些暗示。”


    “圖南,我真的是很認真在和你說這回事。”


    江圖南短促一笑,複又問,“子初,你重情重義,我冷漠無情,不行麽?你選擇了一種生活態度,就非要我與你保持一致嗎?”


    “大過年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還沒過年,想吵就吵吧。反正我已經和身邊的人吵了一圈了。”


    “你應該說,你最擅長這個。”


    “那是,畢竟靠這個混飯吃。”


    鹿子初不喜歡江圖南這種玩世不恭,又水火不進的態度,帶了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惱火,“你看看你現在,得過且過,不求上進。”


    “怎麽不求上進?你去問一問,我還是圈子裏的金字招牌。”江圖南身體後仰,拿出煙盒準備抽上一支,可是剛取出來突然想到鹿子初得了病一事,立刻把煙盒往桌子上一丟,“你什麽時候走?”


    “後天。”


    “那行,我送你。”


    江圖南當真不是客套,等到了那一天,果然開車將鹿子初送到了機場。


    值機的時候,他問,“病了的事,你還是沒有給明澤說?”


    “沒。”鹿子初半開玩笑半說,“也許,以後我就徹底痊愈了呢?說了幹嘛?”


    江圖南點頭,“嗯,我看你現在氣色很好,和其他人一樣。”


    “是吧?”鹿子初打了個哈哈。他沒有說的是,他其實是用了美do秀秀。在後台將自己p成了健康的模樣。不管是身材,臉色,還是眸光,都是修飾過了的。


    這種美化隻能欺騙對方的眼睛,真是與人接觸,一下子就露餡了。因為對方的觸感做不得假。


    “不說了,我提前去了。”


    “這麽心急做什麽?你提前上去了,飛機也不提前開。”


    鹿子初倒不是可惜這幾分鍾,而是在江圖南麵前,總要口是心非。他覺得心累,也覺得不自在。


    江圖南隻是口上為難人,倒也真沒有強人所難。還是放了鹿子初一馬,“行,你去吧。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鹿子初扯出一個笑,“你也是,新年快樂。”


    然後提著行李箱,上了飛機。


    再次下飛機的時候,正是黃昏。


    今天天氣不錯,但昨日下了雪。以至於雪地都被落日的餘暉灑滿了。


    鹿子初跟著人潮下意識往外麵走去,邊走邊準備給費明澤打電話,剛從外套裏掏出來手機,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口哨聲。語調裏頗有一些調戲人的意味。


    鹿子初循聲望去,然後就看到不遠處一輛停著的黑色越野車上,靠著的費明澤。


    他一身卡其色的風衣,黑色的襯衫。沒有打領帶,但圍了咖啡色的圍巾。


    隻是那圍巾也不好好圍起來,領口大開,圍巾隻是從脖子上垂下來,隻具備了裝飾作用,絲毫不保暖。


    鹿子初看到了他,心情大好,立刻提著箱子,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然後跳進了費明澤的懷裏,雙腿夾住了他的腰身。


    費明澤也迎過來,一手接過了行李箱,一手把他托了起來。


    鹿子初想他想得很,比起來費明澤,他更加難以自持。再加上之前生了一場大病一事,眼下再次見麵,就給人一種生離死別的錯覺。他控製不住,眼淚就滴了下來。於是緊緊抱著費明澤的脖子,大大親了一口。


    費明澤十分受用,忍不住打趣他,“怎麽了,才一年不見,就想我想得淚如雨下?”


    鹿子初變親為咬,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口是心非道,“哪有。”


    “那我怎麽覺得脖子裏涼涼的?”


    “是風吹起來的雪花灌進去了。”


    “行。我就知道你是個臉皮薄的人。”費明澤把鹿子初放下來,又放開行李箱,好好看了看他。


    鹿子初有些心虛,立刻去牽他的手,“走吧,這裏怪冷的。”


    “想吻你。”


    “等回家。”


    費明澤一笑,“等回家可就不隻一個吻了。”


    “去你的。”鹿子初嗔怒。


    費明澤見好就收,於是與他十指緊扣,出了機場,坐上車前去公寓。


    還是以前那個公寓。


    還是以前的房間。


    鹿子初安頓好以後問,“你這一次能休息幾天?總不至於和上一年一樣忙吧?”


    “那你可說錯了。”費明澤把鹿子初隨身的幾件衣服放在衣櫃裏,“比去年這個時候還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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