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公司上班,堪比受刑。一直沒有辦法做到心無旁騖。一會兒拿起手機看一看,過一會又看一看。


    整個上午都沒有費明澤的消息。


    他在第七次拿起手機的時候,決定拉下麵子,先一步示好。也可能是這一次是自己錯誤大一些的緣故。若是錯在費明澤,他可不會這麽輕易低頭,肯定要三五天的時間來拿喬。


    鹿子初點開了他和費明澤的聊天界麵,在對話框裏輸入,“你中午還來嗎?”


    萬一他說不來呢?


    刪除了這句話,想了想又寫,“中午吃什麽飯?”


    他要是回“自己點外賣”怎麽辦?再有魄力一點兒,他是不是會說,“吃吃吃,吃屎吧你!”


    也不行,於是又刪除了。


    糾結了半天,最後是“中午你再來的時候別開法拉利了。”


    等了足足十分鍾,費明澤沒有回複。


    鹿子初又加了一句,“你要不來的時候還是帶個口罩吧?低調一點兒。”


    結果讓鹿子初失望了。費明澤不僅沒有回複信息,就是中午的時候也沒有來。


    他空著肚子等了半天。後來要出去見一個客戶,他隻能外出。


    等忙完以後,手機已經剩下百分之三的電量,他擔心手機隨時會關機,隻好將定位發給費明澤,讓他來接自己一起去參加蘇可染的生日派對。


    隻是天公不作美,黃昏的時候大雨傾盆。


    鹿子初所在的是一個正在建設當中的開發區。平日裏人跡罕至,還沒有通班車,出租車更不會來這裏載客。


    附近百米以內也沒有什麽遮雨的地方,隻有幾棵剛被人種下的半死不活的樹木,在風雨中搖頭晃腦,像是嗑了藥的癮君子。


    這是燕京開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不曾想像是卯足了勁一樣,下的聲勢浩大。鹿子初已經被淋得從外濕到內。就連內褲都跟放在水盆裏浸泡著一樣。


    他渾身上下直冷的發抖,牙齒不住打顫。


    周圍一公裏以內沒有站點,手機沒電。他無計可施,不敢四處走動,因為他給費明澤發了定位。萬一他來接,自己不在了,又是一頓找人不說,若是把那家夥再惹炸毛了,怎麽是好?


    話說回來,萬一他還在生昨天的氣,根本不來怎麽辦?


    鹿子初有些絕望,抱著自己在大雨中瑟瑟發抖。


    不知道多久以後,透過白花花的雨幕他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不遠處。


    本來還腹誹他一出門就這麽高調,可現在一看到這麽風騷的紅色他立刻心裏一暖。朝著費明澤喊了幾聲,大雨卻把他的聲音都掩蓋住了。


    法拉利停了下來,費明澤撐傘下了車。他拿出手機,看了又看,終於確定是在這裏。於是張望一圈。


    鹿子初本來恨不得立刻撒丫子跑到他懷裏求安慰。又一想他肯定是還在記仇,硬生生讓他在大雨中多待了這麽久,淋了一個透心涼。也就站著沒動。


    費明澤終於看到了他,立刻奔跑而來,看到他的模樣有些心疼了,一肚子話想說,鑒於場合不對,還是咽了下去。


    將雨傘撐在他的頭頂,將人帶到了車裏,然後將暖風來到最大,“把濕衣服趕快脫下來,當心感冒。”


    鹿子初沒動,“費明澤,你這麽記仇嗎?”


    “先把濕衣服脫了再說話。”


    鹿子初開始脫衣服,最後連內褲都脫了,胡亂扔在角落裏。費明澤看了鹿子初一眼,他身體清俊,卻很有型。


    象牙白色的肌膚微微顯露出肌肉的緊繃線條。是一種介於男孩子的青澀氣和男人的成熟感中間的一個和緩的魅力,端的就是朝氣蓬勃。


    平日裏衣著完好也就罷了,現在衣不蔽體,就有了濃烈的情色之氣,讓人看的麵紅耳赤。他不敢再看下去,擔心久了容易上癮,移開目光,將車上的羊絨毯遞過去。


    若是平時,鹿子初才不會在這個時候接受他的示好,可今日不同,他若是這麽不識好歹,吃虧的還是自己,隻好勉為其難接了過來,擦幹淨身上的水,並且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費明澤沒有開車,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一種不好。他從車裏的儲物箱裏摸出來一個煙盒,取出一支下意識放在了口上,可又想起了什麽,隻好取出來湊在了鼻子下麵。


    如果在平時,他肯定想抽一支平複一下心情。不過他最近在戒煙。隻能讓煙草味兒這樣撫慰一下受傷的心靈了。


    鹿子初心裏惡狠狠的想,若是他真敢這個時候抽煙,頂風作案,他肯定會抬起一腳把他從車上踢下來,然後自己絕塵而去,讓他也在大雨裏淋個夠,正好體會一下自己的心情。


    等了幾分鍾費明澤也沒有抽,他這才心情好轉那麽一星半點兒,“你在等什麽?”


    “我在等你發作。”


    這話說的無比通情達理,可鹿子初總能聽出來他在指摘自己脾氣不好的意味,他沒好氣開口,“開車!”


    “你還是說完我們再走吧。我怕開車的時候和你吵起架來,有發生交通事故的可能。”


    “和我死在一起很虧嗎?”


    “虧的是別人。我可不能成為馬路殺手。讓無辜之人成為你我兩個人的陪葬品。”


    鹿子初冷起臉,磨著後槽牙一字一句說,“從現在起別給我講話。開車!”


    費明澤果然不再說話,一下子將油門踩到底,跑車像離弦的箭一樣發射出去。鹿子初沒想到他這一次這麽雷厲風行,絲毫沒有磨嘰,立刻發動了車子。


    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前傾的身體一下子摔在了後車座上,並且東倒西歪。他心裏大大草了一句,卻沒有說出聲來。


    紅色的跑車開上了高架橋。


    整個燕京跟水洗一樣,鹿子初湊在車窗上打量著這個繁華的都市。外麵雲層低垂,黑色的陰雲密布,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藍。


    大風將雨水吹的飄忽不定,就是天際的雲也是聚散無形,朝著某一處急速飛掠,似萬裏行軍。


    從東區穿過半個城市來到西區,路況好的話需要一個半小時,路況不好的話三五個小時都是有可能的。


    看來是一場長途跋涉,鹿子初放鬆下來,在溫暖的車子裏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道驚雷滾滾而來,他驟然驚醒,車已經停了下來,在路邊寸土寸金的車位上,費明澤不在。他的手機在嗡嗡作響。


    鹿子初湊過去看了一眼,是微信上的視頻請求,看頭像是一個外國女人。模樣倒是挺好,名字叫做伊蓮。


    鹿子初看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下意識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她是誰?和費明澤是什麽關係?現在聯係是要幹嗎?


    完全是一隻嗅到腥味的貓,耳朵都豎了起來。偏偏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已經做好了抓奸的準備。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那邊似乎等不及,先掛斷了。


    好奇心跟一隻毛茸茸的貓爪子一樣,一點一點抓撓著鹿子初的神經。


    他猶豫了三秒,立刻解鎖了費明澤的手機,然後打開了伊蓮的聊天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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