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半漂浮在半空中的卷軸,灑落於周邊的金光一直未曾消散,而天邊撕裂的雲縫,也不曾消失。


    甚至隨著裂口越來越大,似乎將有什麽東西,淺淺欲動,呼之欲出。


    其實不管來不來人,對於楚清河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若是真的有什麽事,還不如直接一道指令下來,事情就辦完了,也好過現在這樣,兩方對峙般的模樣。


    那些仰仗著身家的人,那些喜好著背靠權勢,招人顯眼的家夥們,是從來沒有變過的。


    就如現在的這般情形,看上去,好像是這一門對了一門,其實他們派,倒是成了弱勢的一派了。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卷軸仍舊是鋪展在那裏,漂浮在半空中,隻要它不收起來,四散的金色靈力就不會消散。


    但衛慶卻遲遲沒有什麽動作,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或許是在等待著那天邊微微撕開的裂縫,開始逐漸擴大的時候到來。


    一族和一派,之間隔了一道卷軸,各自首領邊上的弟子皆是靜默等待,若要讓外人瞧了去,怕是以為是什麽奇觀。


    楚清河道:“我們從那最邊上的弟子隊伍那裏,‘混’過去?”


    因為今日事情算是較為莊重,外列弟子排列整齊,但眼下也隻能去找那空隙,找機會混入人群當中。


    蘇長風點頭道:“走吧,估摸著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


    這邊兩“大戶人家”,正在互相進行著表麵上的寒暄。


    衛慶表麵上客氣道:“今日我族來到,實則是仙界上頭有指示,需要我族出麵協助貴派,還望沒有叨擾到掌門。”


    金瑤華一襲長袍屹立於最前端,迎道:“這倒不至於,我等宗門,向來包容寬廣,遵循來者為客這一觀念,自然是歡迎外族來到的。”


    “外族”一詞,似乎暗示著他不過是個外來客,也敢在天音派自家地盤上撒野。


    這惹得衛慶有些不愉,但礙於兩族交情,硬生生憋了回去。


    衛慶笑了一聲,抖了抖藏青色袖袍,語氣裏不乏傲慢:“還請諸位慢慢等吧,這天邊若是沒有降下光輝,怕是你們也接不了旨令,我們也無法遵循製度幫助些什麽。”


    那天邊,倒是如衛慶所說,依舊是沒有降下光輝的跡象,除了正在緩慢撕裂的雲層,正在一點點露出天裏頭的景色。


    眾人目光都盯著前方一族長,一掌門之間的卷軸,以及不遠處撕裂的天空,自然是沒有怎麽注意到角落裏,鑽進來了兩個人影。


    衛慶身為龍族的首領,那高傲的神態,自然是端得死死的,舉止言談之間,都是那般的疏離,拒人於千裏之外。


    好像誰欠他一樣。


    而圍繞在衛慶身旁的龍族手下,都靜默地站在一旁,恭敬且卑微地等待著接下來他的舉動。


    楚清河和蘇長風悄悄從最外邊弟子列隊裏溜進來的時候,引發了一陣細微的騷動,這次騷動倒也沒驚擾到其他人。


    楚清河連忙朝被驚擾到的弟子,小聲比了個“噓”。


    那些弟子一看楚清河和蘇長風倆人,似乎穿的也同他們差不多的藍白服飾,也就沒有再出聲,默認讓他們鑽進這隊伍當中去了。


    順著被鑽出來的一道縫隙,倆人側著身子,艱難地往前行進,而後終於如釋重負地擠進了人群裏麵。


    楚清河骨頭架子都快要散掉了,人擠人,實在是跟酷刑沒什麽區別。


    楚清河離沈馳幾個人頭的時候,就被他注意到了。


    沈馳目光裏不無驚訝,微微側了側身子,給楚清河留了條道,而後低聲道:“你們怎麽來了,還有,你休養得如何了?”


    相雅剛在一旁注視前方的卷軸和天際,這下被聲音提醒,看到二人後也道:“師侄,你不是先前還在養著身子嗎,現在怎的又出來了?”


    楚清河道:“早就好多了,我出門路上恰好是撞見了小師弟還有好友,現在那師弟可是不知道去了哪。”


    隨後,兩人又將那師弟的事,給抖露出來一點——關於他和龍族的事情。


    相雅聽聞倒是驚訝,拉住蘇長風進行悄聲問詢。


    其餘長老也被勾了興趣,除去掌門等與對麵談論的,都在豎著耳朵聽蘇長風說話。


    相雅道:“沈師弟,你這新招的徒弟,可是寶貝呀。”


    說得正是自楚清河之後,再次招的唯二徒弟——司星喻了。


    比武大會上優勢占盡,可偏偏卻是個龍族的公子哥,而龍族不站任何隊伍,生平隻聽仙神使喚。


    這不相當於白養個人,多了張嘴吃飯,最後學了一身本領,還要再送回去。


    楚清河心想,師父曾經說過他心境不穩,倒也是正確的,可惜後來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竟然騙過了所有人。


    不過龍族確實是外人知之甚少的一個存在,數百年都不曾問世過了,什麽心法功法都未曾透露,不知道什麽也是正常。


    季文山在一旁剛想要嘲笑,被傅景明直接張手堵住了嘴巴,隻得嗚咽幾聲。


    沈馳聽出來話外之音,有些責怪的意思在,道:“是師弟失職了,還望……”


    相雅搖搖頭:“事情已經到此,莫再多說了。之後看看這上門的龍族,到底還有些什麽花招想使,我看他們來勢洶洶,應該不隻是為了這仙界指令才來。”


    那天邊雲巒不曾再度減少多少,隻是可見度依稀變得更少了,風吹過,漸漸透露出來些許仙界的風貌。


    恐怕還是要再等上個一刻鍾的時間。


    沈馳今日穿了一身淡青偏藍調的碧青色衣服,寬大的袖口將手遮蓋得嚴實。


    楚清河恰巧被弟子們擠得站在了他旁邊,於是沈馳拉住了楚清河的手。


    楚清河感到手上傳來一陣熱意,轉頭看向沈馳,沈馳倒是麵上表現得很是冷靜,但是手卻是實在不安分。


    “我幫你探查下脈象。”


    這家夥,探脈是這樣探的嗎?隔著袖子,他都能感受到,那隻布著一層老繭的寬大手掌,粗糙的掌心覆蓋在手上,順著他的手緩慢滑過,一直滑到了手心去。


    五隻手指或輕或重地觸碰著,全都帶著溫熱的體溫,似乎在找什麽東西,惹得他手出了點汗,又感到有些酥酥麻麻的,到最後才往上,手心包著他的關節骨。


    楚清河本來可以輕鬆甩掉的,可是他沒這樣做,可能是心裏覺得有意思,又或者本來也想被多多關照下。


    三根手指輕輕點在手臂上,連接著手心的筋脈,在觸碰下,甚至也感受到了跳動,從那三根手指傳來的跳動。


    “問題不大,隻是體虛。”沈馳道,卻不太敢看他,隻能朝前裝作一本正經地看著那逐漸撕開的雲層,不知何時,耳朵根也有點紅了。


    這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看上去似乎挺尋常的事情,莫名有種偷偷摸摸,幹壞事的錯覺。


    在這個門派,除了較為親近的人,也就是蘇長風和司星喻他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他和他之間,更深一層的關係。


    哪怕互相戴了戒指,旁人也隻會以為是儲物戒指,畢竟在人人修煉的時代,戒指什麽款式是無法做出來的,恐怕是沒有。


    不過倒也是,師徒相戀,名門正派怕是做不出來。要有的,怕也隻有魔族才會這般膽大妄為,一年出個十幾對。


    這種荒唐又大膽的事,確實是離經叛道了太多,可也在撥弄著心底裏某一根弦——越是不準的,便越是想做。


    想法一旦萌芽了,就如洪水猛獸般無法阻止,所以楚清河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回握住了沈馳的手。


    十指緊扣,這才是戀人該做的事。


    指尖刮過手心,帶來一陣瘙癢的感覺,能感受到帶著熱意的,分明的骨節。


    叛逆的事,有時候他也想做做。


    沈馳耳朵更紅了,也沒有抽開手,隻是輕聲道:“之後回去,多喝點湯藥補補身子。”


    天邊的雲層,已經快要完全顯現了,內部的仙界小閣樓,亭台,都氤氳在稀薄的金色白雲裏麵,緩緩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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