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長風這般同平日裏,不太一樣的神情,楚清河便知道,有可能是真的看到了。


    這要怎麽解釋?


    兩個大男人,牽著手…可就算是平常的師徒,關係較為親近。師父對徒弟關愛有加,也基本上徒弟年齡大了之後,就不牽手了。


    而現在發生的這般情況,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卻是有些奇怪。更何況沈馳在身側人口中,性情並非是和藹近人。


    還好蘇長風隻是看了一會,再沒說什麽。而思墨就表現得很平常,應該是除了蘇長風,其餘人都沒注意到。


    而楚清河再看一下沈馳,沈馳也沒什麽表情,跟往常一樣的,帶著點冷冷的神情,都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沈馳清點了人數,人正好到齊。老鴇從身後叫了名侍女,領著眾人到了一處空著的位置上。


    這裏有幾張空著的圓桌,跟其餘賓客坐著的圓桌沒有什麽不同。桌上早就已經擺滿了各類吃食,例如果盤一類。


    還有一些雲片糕,棗糕等略微膩的發慌發齁的糕點,所以邊上配了點解膩的清酒清茶。總之擺席擺得很豐盛。


    沈馳坐在位置上,楚清河,蘇長風等隨後入座,其餘幾名弟子都坐在另外一桌上。


    楚清河看著身邊往來的侍女男仆,這些人大都是不賣身。


    百花樓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也跟大多數人不賣身有關。招來的除了招待客人,為賓客倒茶倒酒的侍仆,大部分都是賣藝的清倌。


    而侍仆也多是不賣身。


    侍女仆從為了賣酒抽分成,可能偶爾會被揩油,但是清倌一類賣藝的,客人甚至連觸碰也不能碰一下。


    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所以文人墨客也愛來此地遊玩,抒懷自己心中的鬱氣,甚至還能從曼妙的舞姿,精湛的琴藝中得到靈感。寫下一篇又一篇詩文來。


    這一坐下來,楚清河便感受到那蘇長風似有若無的視線,一直暗戳戳地往他這邊看過來。


    楚清河隻得給師父多添一些吃食,把那入口即化的鬆子糕端到了師父麵前。


    期間有幾名侍女,過來想要服侍他們,穿著一襲明亮的紅衣,身段婀娜多姿,卻是隻有幾人抬了下眼皮。那推銷酒釀的手就這麽尷尬放在了原地。


    於是隻得掃興而去。


    之後又來了幾名侍仆,原是他們以為這一桌子的賓客,喜歡同性,自古便是有的慣例,來往的客人多,不乏有好這一口的。


    便邀約著來了幾個小倌,白麵書生似的,可得到的響應也隻少不多。


    “客人可是需要點什麽。”一位男倌道,手裏還拿著酒杯。明顯是來賣酒的。


    蘇長風道:“不用了,我們這一桌都不用。”


    男倌訝異,轉頭看向在座的其餘幾人,都似乎不感興趣。


    沈馳將一塊糕點放到空著的瓷盤裏,移到了楚清河邊上:“嚐一下這塊糕點。”


    楚清河點了點頭,繼續埋頭默默咬著糕點,嘴裏都是清甜的奶香味。


    思墨也在一旁吃著糕點,眼神倒是看著大廳正中央的台子。此刻台子還掛著層層的厚重簾幕,隻能隱約透過燈光,看到內裏。


    男倌見討趣無果,便是拿著酒水悻悻去了其他桌子。


    他們此刻在這裏,便是因為那丹藥一事,接頭人據王久遠所說,是百花樓內賣藝的一位清倌。


    不知是男是女,而這幾天正是往常王久遠與清倌接頭碰麵的日子。


    王久遠在獄內說過,這接頭人,一般都會在百花樓大廳台上,選個日子拋頭露麵,展示自己的才藝。


    而接頭人為了讓他知道身份,會在其背部,烙印上一道豔麗的玫瑰,用刺筆沾濕浸了紅玫瑰汁的顏水。


    使其烙印刺上的玫瑰,有顏色且秀麗。


    與白皙光滑的皮膚相映相成,尤為顯眼,一看便知身份。


    而現在要的隻是,靜靜地等待便可。


    蘇長風的視線在楚清河以及沈馳二人身上打轉,似乎是想說什麽,卻又欲言而止。


    沈馳見狀,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是道:“思墨,蘇長風,你二人也來吃下這果盤,可以解膩。”


    蘇長風眼神很是訝異,看著二人的眼神更是增添了一些奇怪。但是現場又不能說什麽。


    不過盛情難卻,還是接過來,將沈馳給的瓜果給吃了。冰冰涼涼,清甜無比,倒是消膩的好選擇。


    思墨也點頭,接過瓜果,繼續吃瓜,準備看戲。倒是顯得其樂融融了。


    待到進來的人變少許多後,大堂的門被外麵守著的侍衛給合上,門發出沉重的嘎吱聲。


    沒了外麵日頭,裏麵暗了許多,但在暗色下,顯得燈光更加地昏黃旖旎。


    照在場景內,帶著些別樣的風情。


    老鴇從櫃台處走出來,到了那大堂正中央——也就是蓋滿了簾幕的台子前。


    底下是一眾達官貴人,非富則貴,或者是得體的文客一類。


    女人和男人間隔在其中,各自坐在宴席前,靜等著開場儀式。


    往年開場儀式,本是由那老鴇之下的管理人員負責,而今年,因為對外放出消息稱,有頭牌要選舉。


    所以今年的會比往年幾屆要豐盛許多,連桌上的食材都是上好的材料製成,更別提那售賣的酒水了。


    所以自然是要老鴇,這家閣樓的老板娘來負責此次儀式舉辦。


    老鴇在前麵,看了一眼台下烏泱泱坐滿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喜笑顏開道:“今日便是頭牌的選舉日子。這位頭牌被選舉出來,便是早已經經曆了各類選票。”


    老鴇繼續道:“按照這百花樓的規矩,若是出了一個頭牌,便是要在眾人麵前走上一遭。”


    台下立即響起一陣微弱喧嘩。人們互相交頭接耳,期待著接下來如何目睹一番頭牌真麵目。


    每幾年挑選出來的頭牌,皆是琴棋書畫藝樣樣精通,容貌還為最上乘,大氣且端方。是百花樓的門麵,百花樓的排場。


    而每次的出場方式,曆來都不相同。


    隨著老鴇話音落下,邊上跟隨著的侍女,站在兩側,將那厚重的紗簾緩緩掀開,露出裏麵的真麵目。


    眾人皆是不敢大聲呼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台上的舉動,生怕不留神瞧不見美人如何了。


    隨著簾幕拉開,老鴇和其他侍女都退到了一旁。


    楚清河也停下了動作,來上這麽一遭,自然是要看得那重頭戲。


    曾經的美人作畫,他雖如坐針氈,但是心神卻都在那一筆一劃之中,作為畫家,對於自己的畫,是最為珍惜。


    看著自己勾勒出的那些筆畫,雖然是在紙上,卻仿佛是賦予了它們第二次生命。線條栩栩如生,恍惚之中,竟分不清現實與那虛幻。


    而美人,從來無關性別。


    修長白皙的手臂,向上伸出,足尖點地,露出一截腿來。是一段優美舞姿的起始。


    一襲淺綠色紗衣,襯得肌膚細膩白嫩,光線聚集到了那頭牌的後方,光線仿若賜予了神性,連發絲都是那般地飄揚,像在發光。


    頭牌戴著麵紗,將下半張臉遮蓋得嚴嚴實實,卻能從那明眸善睞的眼眸中,瞧出此女定是風華之人。


    不用看那下半張臉,也知道此刻她在巧笑倩兮。唇角定是揚起,帶著淺淺笑意。


    香肩未露,卻依然博得了座下叫好。


    頭牌將淺綠色水袖拋出,隨著水袖的舞動,足尖旋轉。


    水袖仿若有生命般,隨著手臂的舞動而揮灑,宛如油墨畫上起舞的遊龍一般。


    在眾人目光下,隨後,足尖一頓,步伐一停,向上一躍,將右手的水袖往上方伸展開來。


    刹那間,遊龍飛舞,在空中化成一道優美的弧線,複又緩緩落下。


    翩若驚鴻,也不過如此。


    而之後,頭牌停下步伐,背身向觀眾,平複自己的呼吸。


    一朵纖細的,自脖頸蔓延而下的玫瑰花,此刻已然盛開得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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