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銀白色的光輝穿透薄薄的窗紗,柔柔的灑在屋內。潔白的床榻躺著一個人,輪廓在朦朧的光線中顯得格外修長。


    皎白月光沿著曲線遊走,從弓起的玉白腳背,落在他纖薄的腰上,再往上是挺起的脊背和後仰的脖頸。


    他閉著眼睛,每一聲呼吸都透著熱和喘。


    夜色光華,也無法掩飾其身上散發出的燥熱感,身上的衣物因為汗水的關係緊貼肌膚,內心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燒,血液都像是沸騰了,直往他心口上澆。


    手死死扣著身下的被褥,他低喘著罵道:“騙子”。


    如果雲梁沒騙他,他現在為何會覺得這麽熱。四肢百骸都聚不起一絲力氣,偏偏腦子十分活躍,想到雲梁就帶起一波更熱的浪潮。


    可他就是控製不住去想他,明明就在隔壁,卻要在腦中,心中一遍遍的想他。


    他一定是中招了。


    一定是因為毒性的作用。


    可他不敢去找雲梁,因為他現在心裏想著的是他,他是大夫,或許能帶來解藥,但在那之前也是讓他失控的毒。


    他克製著自己,勉強整理好衣服,收攏好領口,盡量整齊的躺著。


    他睜著濕潤的眸子,虛無的望著與隔壁相隔著的牆。


    萬一呢,他想。萬一不小心被看見了,也要體麵一點。


    他像是一條脫水的魚,熱浪層層疊疊的,壓的他喘不過氣,像是被架到了籠屜上。


    突然一絲涼風襲來,他聽到門邊傳來聲音。


    門是鎖著的,推不開。門口的人隻嚐試了一下,沒有再試。


    他勉強掙出一絲清明,盯著門口。


    不多時,門縫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中有一絲反著亮光的東西伸進門中,沒幾下,門就開了。


    秋水弋的手摸到枕下,摸到涼沁沁的獸骨匕首。


    可隨著身形一閃,來人閃進屋內,月光打在他束起的烏發上,五官在數倍的朦朧之下依然清朗俊逸。


    金絲利落被他收進腕間,金光比月光要亮。腰間的寒冰玉,溢出流光,隻看著就覺得浸出涼意。


    可秋水弋卻覺得更熱了,隨著淡淡的草藥香氣充滿房間,他覺得雲梁的呼吸也無處不在,壓的他喘都不敢喘。


    可呼吸是壓不住的,他連忙掀起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雲梁緩步朝床邊走來,秋水弋裹著被子,仍然靜悄悄的一寸寸的往後挪,直到背貼著牆壁。一絲涼意傳來,他都沒來得及感到放鬆,隻覺得心髒跳的極快。


    他不想雲梁看到他,他現在被毒性燒的亂七八糟的,樣子一定是極不好看的吧。


    主要是糟糕,這副情態,丟人透了。


    雲梁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僅黑燈瞎火的來,還直接就摸到床上。


    秋水弋咬著唇,攥緊了被子。


    雲見他連頭都蒙著,皺了下眉。


    他本來躺在床上,可是一直心緒不寧。


    想到下午的事,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當時看到阿秋的嘴唇亮亮的,他竟然想親上去。


    先不說那亮亮的汁液的有毒的,他竟然想親一個人,這種事,以往從未有過。


    他不敢再往深裏想,這可是阿秋啊。


    他逼著他吃藥,那是為了他好。


    要是輕薄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害怕歸害怕,心中的火苗卻怎麽也壓不下去。雲梁輾轉反側睡不著,突然又想到香紗樹種子的毒性,不知道阿秋現在怎麽樣,是不是難受。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來看看。


    在門口,他從手串上咬下一顆珠子,咬破外殼,含在口中。


    苦佛子,最是清心靜氣了,希望可以摒除掉他的一些癡心妄想。


    雲梁伸手摸索著被子邊緣,想把他的頭挖出來,可是發現被子嚴嚴實實的,找不到邊角。


    他輕輕扯了扯,發現裏麵有股力量在同他拉扯。


    原來沒睡著,他隻有小時候怕被大人打屁股,才會躲進被子緊緊拉住。


    他笑了笑,笑聲在清幽的月色裏顯得十分清澈,“被子蓋著頭不好。”


    被子包還是安靜的一動不動。


    雲梁抓住被子一扯,連人扯了過來,他手伸到被子下,本想把秋水弋撈出來,這一摸手上又濕又熱。


    他力氣又大了些,被子直接扯到地上,隻留下秋水弋縮成一團,雙手捂著臉。


    “阿秋,你怎麽樣?”雲梁又慌又急,原本那點別扭的小心思蕩然無存,隻懊惱自己來的太晚。


    “…沒事,你走。”


    秋水弋的聲音悶在底下,聽著嗚咽著哭了一般。


    雲梁更急了,從後麵摟住他,挪開他的手指,“臉怎麽了?我看看。”


    秋水弋不讓他看,下一刻,肩膀就被扣住了,手被強硬的拿開,一張緋紅的臉,一雙濕潤的眼,幾根淩亂的發絲貼在白皙的額頭上。


    雲梁小心的拂去發絲,“沒事,我在。”


    秋水弋隻敢壓抑著小心喘息,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散發著熱氣。


    雲梁的手輕扶著他的額頭,指尖帶起一絲絲涼意,都足夠激的他發抖。


    可是身體上熱度卻一點沒散,反而像是星火燎原般迅速燃燒著,他覺得沒有一處不熱。


    雲梁的手很快又抬起他的手腕,切著脈,他診脈的時候很安靜,嘴角一直抿著。


    秋水弋突然很委屈,咬牙道:“你又騙我,你說不苦的東西,都那麽苦。這個…你明明說…不…”


    秋水弋欲言又止,難以說出口。雲梁將他的袖子撫平,“沒騙你,不催情。香紗樹的種子性溫熱,可以驅寒生熱,使人精神振奮神思活躍,藥性過強則為毒,會過分虛耗血氣。所以,你難免有些受不住。”


    秋水弋抬起頭,像是溺水的人望著岸,眼中帶著渴望,“隻是發熱嗎?可我想...”


    雲梁托著他的背,“想什麽?”


    被一雙壓著水汽眼眸盯著,雲梁提著一口氣才能端坐著,懷裏的人好熱,想推開,偏又不舍得。


    他的眉眼若非刻意表現出冷漠,其實非常的明豔動人,掙紮在懷裏就像一隻小狐狸般。


    嘴唇被燒的紅潤光亮,微張著就像是誘惑和邀請。


    雲梁不敢在看,強迫自己將目光挪開,隻看著他的額頭。


    他的額頭光滑白皙,發際邊緣是柔和又漂亮的美人尖。


    雲梁暗歎:他生來就是要做美人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百花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鹿猛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鹿猛萌並收藏百花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