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言風起的更早了,他打算去撿點廢品去賣,或許能增加點收入。


    起床之後他把沈均今天要吃的飯給做好了放在床邊。


    他每天都會把飯菜提前做好,沈均醒了熱一下就能吃。


    房間裏還是有點冷,沈言風隻好把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衣服脫下一件來蓋在沈均裹緊的被子上。


    這床被子是沈言風前不久剛買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沒有被子還是不行。


    風雪打在沈言風的身上,他卻好似已經習慣了一般,沒什麽知覺的往前走著。


    好在路邊上的廢舊瓶子和小紙板也還能撿到一些,雖然不多,還要冒著被別的流浪漢打一頓的風險,但隻要有錢就好了。


    寒冬臘月的,肯出來的人少之又少,但沈言風除外,於是他總能撿到比別人更多的瓶子。


    一整個冬天過去,沈言風總算攢到了整整兩千塊錢。


    雖然沒有很多,但也足夠讓沈均先去學校了。


    又一次賣完廢品回家的路上,沈言風卻撞見了拉著一大堆廢瓶子正低著頭朝廢品站走來的沈均。


    渾身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沈言風忙跑上前去,將裝廢品的袋子從沈均手裏奪了過來。


    沈均見到沈言風的第一反應就是笑,可他哥臉上的表情卻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誰讓你去撿垃圾的?你為什麽不好好呆在家裏?”


    沈言風看著沈均髒兮兮的小臉,止不住語氣嚴肅了些。


    沈均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情乖乖領罰的樣子。


    “我看你每天都去,太辛苦了……就想幫你分擔點。”


    沈均捏著自己的衣角,把那塊布料揉的皺皺巴巴的。


    沈言風看他這副模樣,哪裏還罵的出口,隻好把人抱進懷裏深深的歎了口氣。


    沈均撿的瓶子賣了十五塊錢,沈言風用這十五塊給沈均買了烤腸和爆米花。


    兩人擠在人來人往的攤子前麵分吃了一根一塊錢的烤腸。


    原本是三塊錢一根的,但老板看他們可憐,就一塊錢賣了。


    這是沈言風第一次吃烤腸,他隻咬了一小口,就說這東西他不會吃,剩下的全給了沈均。


    看著沈均吃得一臉滿足,沈言風暗暗決定以後每周再攢點錢給沈均買烤腸。


    吃完東西,兩個人手拉著手踏著夕陽的餘輝回了他們破破爛爛的小家裏。


    但是睡覺之前,沈言風還是很嚴肅的和沈均談了關於不允許他再私自去撿垃圾的事情。


    沈言風說外麵很危險,沈均還小,要是出去被壞人帶走了,沈言風回來找不到他怎麽辦。


    沈言風說的認真,沈均卻反問道:“哥哥你不也沒比我大多少嘛?”


    短短一句話,沈言風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是啊,真要算起來,沈言風也就比沈均大了不到四歲,明明他也還是個小孩子。


    但後來,沈言風還是三令五申不許沈均出去,撿垃圾更是不允許。


    沈言風說,哪怕自己餓死,也不會讓沈均受一點委屈,隻要沈均在他身邊就好。


    沈均雖然聽不太懂,但見沈言風一臉嚴肅還是默默點了頭。


    生活又恢複到原來的模樣,沈言風依舊早出晚歸,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日子再緊,沈言風也沒有虧待過沈均。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均依舊在他每天離開之後背著他出去撿瓶子買。


    雖然不多,但每天也能有個一兩塊。


    沈均小心翼翼的把錢裝進口袋,想著等哪天攢夠了就都拿給他哥。


    這樣的話他哥就不用每天洗盤子洗到手都破了還要藏著不讓他發現。


    沈均賣完東西,照常拿了錢往家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今天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快要到家的時候,沈均的口鼻卻突然被人捂住。


    情急之下,沈均忙抬腿踢了身後的人一腿,順便張嘴在那人虎口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劇烈的疼痛讓身後的人鬆了手,沈均看準時機掙脫束縛跑走了。


    他記得,沈言風曾經和他說過,要是遇到了危險,就順著大路一直跑,跑到路的盡頭,在左拐進巷子,在小巷的盡頭翻過一道牆就能到沈言風工作的地方。


    沈均去過兩次,但路線記得並不是很清楚。


    身後的人一直緊追著,沈均隻好邊跑邊大聲喊叫著,企圖引起周圍好心人的注意。


    好消息是真的有好心人注意到了這邊的額動靜,壞消息是,好心人 不僅幫他趕跑了壞人還堅持要把他送進警察局。


    沈均掙紮著不想去,但奈何好心人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找來了。


    被帶回警局的時候,沈均依舊在掙紮著,不管警察怎麽問,都沒能問出沈均的家人在哪裏。


    問他住在什麽地方,沈均也閉著嘴不說話。


    他在找機會跑出去,隻要從這裏離開,他就能和他哥見麵。


    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密的看管著,不管怎麽樣都逃不出去。


    眼看著外麵的天越來越黑,沈均的心裏也越來越慌,這個點他哥該下班了。


    要是他哥回家沒有看見他,會難過的。


    他還聽見有警察說正在想辦法聯係他的家人……


    沈均心裏就更加緊張了,他的家人早就不要他了……他沒有家人,隻有他哥。


    沈均的情緒開始焦躁起來,但他卻沒辦法從這裏離開。


    於是他隻好舉了手,打算主動向警察交代自己的住處,但警察卻說已經聯係到了他的家人。


    誠如沈均所擔心的,沈言風回了家沒見到沈均的身影,他整個人都快瘋了。


    他把周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卻在大路邊上發現了沈均帶在身上的平安符。


    一瞬間,沈言風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好在路過的幾個人正在討論今天這裏發生的一樁人販子拐賣不成的事情。


    沈言風迅速從裏麵提取到了關鍵詞,於是他不管不顧地朝著警察局衝去,一路上即使撞到人也沒停下來。


    趕到警察局門口的時候,沈言風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裏麵乖乖等著的沈均。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沈言風才剛要抬腳進去,身後卻停了一輛轎車。


    鬼使神差的,沈言風回頭看了一眼。


    僅僅一眼,沈言風整個人卻愣在原地。


    這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沈言風記得一清二楚。


    就是他手上的,那張裝在平安符裏麵的照片上,沈均的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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