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流嵐提出這個問題的下一秒,機甲睜開雙眼,盈盈藍光從它的眼睛裏漫出來,變成了兩條湖水般流動的線,漫延至機甲全身,極富金屬感的仿人類聲線從機甲內部傳來:


    “編號jx00010,機甲藍鯨啟動完畢,歡迎使用。”


    流嵐驚訝地抬頭,然後又看向許將星。


    “想進去看看嗎?”他問。


    “想!”流嵐亢奮點頭。


    許將星朝藍鯨發出指令:“打開艙門。”


    流嵐往後退了兩步,一陣氣體釋放的聲音過後,藍鯨的艙門緩緩開啟。


    沒有直接進去,他再次看向許將星。


    流嵐眼神發亮,分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進去看看,但還是努力控製自己,征求機甲主人的同意,沒有做出任何不禮貌行為。


    許將星忍不住低笑出聲,縱身先跳上去朝他伸手。


    流嵐靜靜地看了他的手好一會兒,然後無視他衝自己伸出的手,縱身跳上去,完事之後考慮再三,還是衝許將星哼了一聲。


    不知怎麽的,許將星竟然讀懂了流嵐的腦回路。


    他肯定以為這個禮貌伸手的動作是因為瞧不起他!


    可惜流嵐沒給許將星解釋的機會,獲得允許之後頭也不回直奔機甲內部,注意力全在機甲身上。


    真實的機甲和模擬艙帶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藍鯨無論是外形還是內部結構都比流嵐之前在展廳看到的要精細許多,配置也明顯不是一個等級。他腦子裏現在隻想得到“帥”這個字,甚至都忘了身邊還有另一個人在。


    許將星幹咳兩聲,試圖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熟悉的金屬感嗓音下一刻在艙內響起:“靠裝病來吸引另一半的注意可不是什麽好主意,我親愛的主人。”


    許將星:……


    流嵐:?


    流嵐指了指天花板,茫然問:“是它在說話?”


    許將星對著空氣咬牙切齒道:“不要說話,藍鯨。”


    “好吧。”


    流嵐終於反應過來藍鯨剛才說的話:“什麽另一半?”


    “不是嗎?”藍鯨無視許將星的警告,再次發出聲音,“我感應到主人的另一隻手環就在先生你的身上。”


    許將星隻好無奈地強調:“沒這回事,藍鯨,我們不是一對。”


    “那真是太遺憾了!”


    藍鯨的語氣實在太過生動,生動到流嵐都顧不上在意它冒犯的拉郎配行為。


    他興奮地看著許將星,“這也太有趣了,機甲都能這麽和人交流嗎?他會自己思考嗎?如果沒有你的控製,他能自主移動和發起攻擊嗎?”


    “當然不行!”藍鯨不顧許將星,自己開始回答流嵐的問題,“我可是聯邦最新科技產物,不是誰都能擁有聰明的我!”


    “哇!”流嵐再次表示驚歎。


    許將星歎了口氣,解釋道:“抱歉,藍鯨前不久接受了改造,現在有些不受控,可能還有漏洞沒修複好。”


    “我是去升級的,主人。”


    流嵐對這個過於智能的機甲係統非常感興趣,又接連問了許多問題,一人一機甲聊起來沒完沒了。


    許將星見樣長歎了口氣:“你不想嚐試駕駛藍鯨嗎?之後幾天忙演練的事可就沒機會了。”


    流嵐在內心比較了一下兩者的好處,最終還是點頭說了“想”。


    有這麽好的機甲和教練,想必他可以在節目結束之前徹底掌握機甲駕駛的技巧,賺大了!


    情況終於回到了原定的軌道上,許將星舒了口氣。


    流嵐低頭看著麵前的操作麵板,遲疑道:“這個麵板好像和模擬艙的不太一樣。”


    “對。”許將星說,“藍鯨是科技院陳老最新研發的機型,跟模擬艙有些差別。不過大同小異,基本邏輯是一樣的。”


    看出流嵐的顧忌,他鼓勵著說:“你可以嚐試操作,我在旁邊不會有問題。”


    許將星這話聽著尤為可靠,流嵐沒有猶豫太久,坐到了操作台前。


    麵板和他手腕上的手環產生呼應,也發出了藍熒色的光芒。


    流嵐當然沒有蠢到以為許將星會把機甲的權限完全開放給他,但能像現在這樣控製機甲的確是人生第一次,即便不屬於他,也足夠流嵐歡欣雀躍很久。


    流嵐很快就習慣了新麵板的操作,慢慢操縱著藍鯨走出倉庫,來到地麵上。上手之後流嵐才理解,現實中操作機甲和模擬訓練的手感完全不一樣。


    見流嵐已經掌握操作要領,許將星問:“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


    “什麽?”流嵐歪頭看他。


    “機甲的魅力遠不止於此。”


    許將星站到麵板前,說出一句“抓穩”之後,原本還踩在實地上的藍鯨突然騰空飛起。


    流嵐趕緊抓住扶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帶你看看這個星球最真實的樣子。”


    藍鯨再一次加速,完成兩次躍進之後,停留在了f86星球的上空。


    “打開視野。”


    許將星對藍鯨發出這條指令,機甲半邊內壁瞬間變成了全透明的模樣,通過透明艙壁,流嵐驚喜地看到了這個星球除沙塵以外的真實麵貌。


    原來黃沙肆虐之外,真的還有無數座偉大的沙漠綠洲城市,它們被包裹在保護圈裏,在聯邦士兵的守護下,繁衍生息。


    f86四處燈火通明,比流嵐想象中繁華。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就像一個會發光的水晶球,美麗又脆弱,讓流嵐在欣賞它的同時,又忍不住擔心它會被磨滅在哪次敵人的突然襲擊中。


    怪不得營地的士兵們願意忍受令人窒息的黃沙,日日守衛在城市之外。錄製節目的最後一周,流嵐突然明白了這段旅程真正的意義。


    “感覺怎麽樣?”許將星問。


    “很美。”流嵐頓了頓,又說:“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看到的景色嗎?我第一次站在這樣的視角上,很奇妙。”


    流嵐過去的“居高臨下”總是在精神層麵上,這樣視覺層麵上的“居高臨下”,還真是他少有的體驗。


    “你能看到的視角於我而言也很奇妙。”許將星說。


    流嵐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應該是輕功和內窺,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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