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才落,他就在頭頂嘶啞笑開。


    賁張的胸膛徐徐震顫,帶著她的側耳,又癢又麻。


    姚海棠撲爍著睫,淚兒還在啪嗒啪嗒地掉,卻明媚笑著仰臉兒瞅他。


    濕潤又豔麗的眼尾高高翹起,調戲似地問:“笑啥?”


    “我說的不對?”


    他想也不想,立時答:“對。”


    緊跟著又添了一句:“姚老板鼻子夠靈。”


    這個聽過不知道多少遍的稱呼,從他口中喑啞又嘶重的說出來,像是裹上夢裏的熱風、夢裏的暴雨。


    她更緊地貼住他,毫不矜持,姣好曼妙的曲線溫柔異常。


    他身上邦邦硬,拂過她背的手卻又輕又緩。


    粗糙的掌停留在她的後心,脈搏像是穿過皮肉滲透她的心髒。


    “遲鐵。”他看著她,垂著像是堅硬鳥羽般漆黑堅硬的睫。


    姚海棠抿抿唇:“我不說。”


    遲鐵狹長深眸眯起,眼尾逐漸燒得赤紅,“用不著說。”


    他伸手蹭蹭她臉上鹹澀的眼淚,無聲地裹進掌心,“是想著在你附近開個店兒碰碰運氣的。”


    “結果就是尋思不出來開個啥店兒。”


    他的鄉音與她相似。


    他們的對話如同已經上演過千八百遍。


    姚海棠不錯眼兒地盯著他,淚仍然不停地流。


    她心想:估摸著就剛才這幾句話的工夫,她已經又為他死上個千八百回的了。


    “那你就賣二鍋頭啊!”她心中有個地方如同被衝垮的堤壩。


    蕩著波光的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上來,洶湧、劇烈。


    屬於九林的海水像是將她整個人都泡透了,從她的眼窩往外淌,又從她的心窩往外溢。


    她哇哇大哭,哭得直打嗝兒,掛在他脖子上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


    遲鐵斂下笑意,接著抬手給她擦淚兒。


    雖然越擦越濕,但他深沉又溫柔的堅持著,一下又一下。


    “是有病,咱倆多少都有點兒病。”他喟歎著俯首,親她的眼,嚐她的眼淚。


    吻住她的時候說:“這是跟誰都沒法兒說的病。”


    “說完非得給咱倆逮精神病院去。”


    “我才不說呢,用不著說。”她癟嘴兒,踮起腳回吻。


    熱情又放肆的再次主動送上自己的眼淚,像是怕他嚐不透。


    他沒再說話,渾身都像是岩漿般火熱滾燙,終也嚐到自己的眼淚。


    末了兒,再也分不清誰嚐到了誰的。


    其中的苦澀和灼燒都來自夢中的那個夏天。


    來自九林的那片海。


    來自潮濕又燥熱的海風。


    他近乎失控地攥住她纖細的腰身,用力將她揉進自己的懷抱。


    那個空了的大洞又由她補上了。


    她又讓他,變得完整。


    她隱約感覺到他的停頓,嗓子眼兒裏傳出那種柴火枝杈被燒著的聲音,嘶啦作響。


    他動情地吸啄她的下唇,重複:“用不著的,姚海棠。”


    “啥都用不著。”


    這個隻有他們能懂,近乎荒誕又神奇的夢。


    亦或是剛一遇見就陷入癡狂的他們。


    他吻遍她的臉,闔著眸,眼睫狂顫。


    像是將她五官的位置深深印刻在心裏、魂兒上,腦子還沒想就能尋到準確的地方兒。


    姚海棠渾身都在發抖,沒有一個地方不在打著哆嗦。


    她追著他親,不想停下,貼上又覺得還是不夠。


    她再次深切體會到夢中的感覺,像是變成想跟對方抵死纏綿、糾纏的野獸。


    死過千八百回以後,又在彼此的懷中沐浴著暴雨後的暖陽重獲新生。


    她像個沒臉沒皮的小流氓,主動又火熱地去摸他勁壯緊繃的腰腹,早就被他體溫蒸騰焐熱的指尖透出旖旎的紅意,


    聲兒又黏又顫,“嗯嗯,啥都用不著。”


    “用我吧,遲鐵。”


    “用我就行。”


    遲鐵猝然僵住,當即紮進她柔軟的頸窩裏笑個不停。


    他粗沉的呼吸聲往她耳朵裏鑽,勉強緩了緩以後,去吻她潮乎乎的鬢發,呢喃著糾正:“不是用,姚老板。”


    “是愛你吧,姚老板。”


    “... ...接著愛我吧,海棠。”


    ……


    “... ...愛,愛... ...嘿嘿,姚老板最愛的就是你啦,鐵~~”


    “我滴黑皮小辣椒~~~”


    深夜,遲鐵是被熱醒的。


    他一撩開眼皮,就看見隻穿著吊帶小背心兒的姚海棠,整個人都扒在他身上。


    她日漸豐盈的曲線緊緊地壓在他光裸的胸膛之上,


    汗水濕黏,像是要將兩個人的皮肉粘在一起。


    遲鐵啞然失笑,抬手去捋她的發,將烏黑細碎的額發都往後順,露出腦門兒。


    姚海棠擰眉,噘嘴兒,“愛我呀,你倒是愛——”


    遲鐵略微挺起上半身,單掌扶住她後腰探頭親她,將她後話堵住。


    她立刻回應,一邊親他一邊蹭。


    遲鐵太陽穴突突跳動,頸側青筋開始搏動,“姚海棠。”


    “睡著了要不老實就醒,咱倆一塊兒不老實。”


    話音才落,她就像被按動了某個開關似的,唰拉一下睜開眼。


    滿眸驚愕,恍若大夢初醒。


    “... ...”遲鐵都被她臉上的懵勁兒驚著了。


    足緩了半刻才眉梢輕抬,嘶啞著嗓子笑問:“咋?頭一回認識?”


    “用幫你報警把我逮走麽?”


    “... ...”姚海棠猛然翻身而起,眨巴著濃豔的眸滿臉新奇,“我,我剛才做了個夢。”


    “夢見我... ...我沒來這兒,你去我那個世界找我了!”


    她臉頰映著窗外皎白的月,透亮異常。


    甚至開始像模像樣地說:“你去我那兒開了個酒鋪,結果哈哈... ...裏麵隻賣二鍋頭你說逗不逗?”


    “哈哈哈,你別說嗷鐵哥,還真像是你能幹出來的事兒。”


    遲鐵:“... ...”


    “嗯,是我能幹出來的事兒,主要我也不咋認識別的酒了。”


    姚海棠咧嘴賊笑,“還是別認識了,認識你就得嚐嚐。”


    “危險,對身體不好。”


    遲鐵起身,單腿曲起,精悍修長。


    問她:“你危險還是我危險,對誰身體不好。”


    姚海棠看看他透著水色的黝黑胸膛,又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往屋外瞥一眼,


    “要不要洗個澡?順便研究一下到底是誰身體不好?”


    “反正咱好大兒不擱家。”


    遲鐵光腳下地,站在床邊伸胳膊撈她,打橫抱起後轉身往外走。


    “忠漢沒跟你說明兒小樹他們帶遲騁去縣裏?”


    “... ...沒說啊。”姚海棠眨麽眨麽眼兒,摟住他結實的頸。


    遲鐵微微頷首,冷然道:“一會兒研究不出來。”


    “研究個一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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