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成。”王忠漢點頭,滿臉寫著懷念跟敬佩,“哎... ...哥你還是這麽能耐。”


    “你說跟你過日子得多省錢省事兒啊,這家裏啥東西出毛病了都能修,都不用花錢往外頭請人去。”


    遲鐵隱約低笑,“你現在不也行麽。”


    “不行不行,”王忠漢瘋狂搖頭擺手兒,“我那三倆下也就唬唬咱店兒新招的那幾個小年輕。”


    “擱你這兒,我永遠都是這個。”


    王忠漢一撇嘴,舉了舉小拇指。


    姚海棠利索得很,換上條棉布裙子趿拉著人字拖兒就下來了。


    攏攏還濕著的頭發,叼著皮筋問:“蹬三輪兒?”


    “可能麽??這大晚上的?”王忠漢掏車鑰匙,“我把咱拉貨的車開來了,你們兩口子一晚上出去就把遲騁自己鎖屋兒裏。”


    “你倆放心我還不放心呢。”


    “我把你倆送過去,完了給我把鑰匙我回來看著他,等你倆完事兒我再走。”


    遲鐵深沉冷然地走到姚海棠身後,把她叼著的皮筋兒扽出來,“別用這個了,這太緊,紮得疼。”


    說完,他從自己腕上捋下常備著的皮筋,一邊給姚海棠紮頭發一邊道:“不礙的,你甭麻煩。”


    “家裏水電我倆都關上了,沒事兒。”


    “不行不行,”王忠漢用一種抨擊般的眼神狠狠地瞪他倆,“這娃你們要是不樂意要趕明兒我真偷走。”


    “我家於校長說了,她不想生娃。正好兒了,我倆還省事兒了呢。”


    “嘿。”姚海棠咧嘴咯咯兒樂,吊吊眉梢張揚又得意,“你試試唄,你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接班人偷走。”


    “能耐的你。”


    “也不看看是誰的娃~~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被你偷走呢~~~”


    “... ...”王忠漢暴躁轉身,“走走走,抓緊走。”


    “趕緊給你倆撂那兒我趕緊回來看遲騁,不跟你們扯那些... ...他娘的,一天天你倆心才大呢。”


    “大西洋都沒你倆心大。”


    遲鐵忽而失笑,跟姚海棠說:“他王叔兒現在行了,地名兒說的跟菜名兒一樣溜。”


    姚海棠也咯咯兒樂,“那可不,都是咱於校長給熏陶的唄。”


    王忠漢拉上“糟心夫婦”以後就奔著賓館嗚嗚地開,這點兒道上也沒人了,他就徹底放飛。


    很快就把姚海棠跟遲鐵帶到賓館。


    剛踩下刹車他就催:“抓緊抓緊。”


    姚海棠憋笑,拉著遲鐵就下車了。


    遲鐵把兜兒裏鑰匙順著副駕駛窗戶一扔,“要太晚你就睡我倆那屋兒。”


    “不睡。”王忠漢剛要踩油門就愣住。


    脖子後頭冒著熱氣,別別扭扭地道:“我,我又不是小娃子嘞,才不睡你倆‘閨房’!”


    “像個啥話!”


    說完,終於咵嚓踩下油門,再次絕塵而去。


    姚海棠剛要轉身,就聽賓館裏傳出一聲可尖銳的叫罵:“咋?是我老公我不能抓奸嗎??”


    “我結婚證都帶著呢,不信給你看!”


    “... ...嘶。”姚海棠嗬地吸了口氣,扭臉兒勾唇道:“這橋段多少有點兒熟悉了嗷,他爹。”


    遲鐵推門而入,“是有點兒熟悉。”


    “我現在就盼著上頭那屋裏別再有一‘王三芳’了。”


    “怪膈應的。”


    “那是不可能了。”姚海棠散漫又慵懶地跟著遲鐵一道進去,喟歎,“曹震不說了麽,王三芳從監獄放出來之前就得病了。”


    “腦子裏長了個瘤子。”


    “誒,是良性惡性的來著?”姚海棠問。


    遲鐵回:“惡性的,她後頭好像是回老家了。曹震還特意調倆人給送回去的。”


    “... ...啊?”姚海棠納悶兒,“她不是九林的啊?我咋覺得她口音挺重的啊。”


    “不是。”遲鐵搖頭,隨後頓了頓,“還有點兒別的事兒,等回去我跟你說。”


    “... ...又來,又來。”姚海棠仰麵長歎,“我好討厭這種戛然而止的八卦。”


    “姐!!”牛牛見姚海棠跟遲鐵並肩走進來,倆眼珠子都直閃淚光。


    那大體格子咣咣地跑過來,顫抖著道:“姐,哥,你們可來了!”


    “我... ...我們都不知道咋辦嘞!”


    “誒誒誒,不慌不慌。”姚海棠下意識要掏煙。


    結果發現好像上次抽還是倆月以前了。


    她偶爾會買兩盒備著,有時候碰到相談甚歡的客人會遞一根兒拉拉關係。


    姚老板慣用的、非常社會油滑的社交方式,但永遠好使。


    就靠這個,她到現在已經拿下好幾個長期來民宿消費的大客戶了。


    不光率領親戚朋友,連公司員工搞團隊活動都去她那兒。


    “沒了?”遲鐵瞅她一眼,“你過去問問,我去給你找。”


    “?”姚海棠納悶兒,“你也挺長時間沒過來了吧。”


    “嗯。”遲鐵回應,走向前台。


    後話沒再說。


    那個一邊吵嚷一邊哭的中年女人瞧出姚海棠是老板了,馬上淌著眼淚兒衝過來。


    “您好同誌... ...您,您是老板娘吧?我,我不是這兒的人,我也是過來做短工的,跟我男人一起。”


    “他說今天他有個散活兒得晚些回去... ...我就覺得不對勁,他最近都不對勁... ...我... ...”說著說著,女人便因情緒過度激動有點兒上不來氣了。


    姚海棠趕緊拍拍她後背,“誒呦姐,您甭急啊。”


    “您放心,要您愛人真是背著您搞瞎八了,我一會兒就給您接一大盆涼水。”


    “但您開門之後可得確定好了是不是你愛人嗷,瞅準了再潑。要不潑錯人不好,咱還得賠人精神損失費呐。”


    遲鐵正擱前台裏頭拉開抽屜,聞此動作一滯。


    隨後抬頭,定定地瞅向姚海棠。


    幽深冷冽的眸底寫滿笑意,濃黑眉峰輕抬,像是在問:我咋沒聽說還有這麽個東西。


    姚海棠趁沒人注意衝遲鐵擠咕眼兒,然後指了指她自己。


    真是的,要啥精神損失費啊。


    這麽個絕世無雙風騷又性感的姚老板都給你了,你還想要啥?


    嗯?


    遲鐵啞然失笑,眸間滾燙炙熱。


    順著抽屜一摸,摸出半盒紅梅,


    沉默而遲緩地往跟前兒一撂。


    姚海棠眼眸震顫,揚眉笑得明豔,衝他比口型:等我。


    遲鐵攥著煙盒磕兩下,順進兜兒裏,繞出前台。


    :我跟你後頭。


    他不出聲地回:


    我得瞅著點兒你。


    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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